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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真言契约与被迫的“卖身契”
“我们……做个交易……”
冰冷、嘶哑、如同碎冰摩擦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死寂的树屋内，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冷千秋在巨大的毒蘑菇王座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妖异绝伦的脸庞苍白如纸，细密的冷汗浸湿了她紫色的鬓角，的红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幽紫色的眼眸黯淡无光，瞳孔深处的漩涡几乎停滞，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不顾一切的决绝。她那只涂着猩红蔻丹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柄己经彻底黯淡、恢复成普通锈铁铲模样的“神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地上，林宵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蜷缩在冰冷的藤蔓地面，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嘴角残留着冰蓝色的血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和刺骨的寒意。刚才那番强行“诊断”和引动混沌火的反噬，几乎彻底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生机和灵魂力量。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外界的声音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幕，模糊不清。
交易？什么交易？林宵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他现在只想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小虫子……我知道……你听得到……”冷千秋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加虚弱，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首接刺入林宵昏沉的意识，“老娘……没空……跟你废话……”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握铲的右手。涂着猩红蔻丹的指尖，此刻却微微颤抖着，失去了往日的凌厉。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混合了她本命毒元和一丝残留混沌火气息的紫色灵力，如同风中残烛般，在她指尖艰难地凝聚。
同时，她幽紫色的眼眸死死锁定林宵，瞳孔深处那些停滞的漩涡猛地再次旋转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混乱或痛苦，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诡异、充满了束缚与契约力量的……符文虚影！那符文扭曲、复杂，如同无数条交缠的毒蛇，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祥气息！
“以……吾……冷千秋……之名……”
“以……汝……林宵……之魂……为引……”
嘶哑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韵律，引动着树屋内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她指尖那缕微弱的紫色灵力，随着咒语的念诵，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光芒中，无数细小的、由毒元和混沌火气息交织而成的诡异符文开始浮现、跳跃！
“真言……为契……洞察……为偿……”
“吾供……蚀骨之汤……吊汝残命……”
“汝献……洞虚之眼……解吾沉疴……”
“神魂……相系……生死……与共……”
“若有……背弃……万毒……噬心……永堕……无间……！！！”
最后一个带着无尽怨毒和诅咒意味的“间”字落下！
嗡——！！！
一道刺目的、混合了深紫与暗红的诡异光束，猛地从冷千秋的指尖爆射而出！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瞬间跨越空间，狠狠撞入林宵的眉心！
“呃——！”林宵浑身剧震！如同被万伏高压击中！一股冰冷、灼热、剧毒、混乱、充满了束缚与诅咒的恐怖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灵魂剧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毒针同时刺穿了他的魂魄！无数扭曲的紫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他识海中疯狂烙印、蔓延、交织！形成一张巨大无比、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契约之网！
契约的内容，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冷千秋提供“万毒蚀骨汤”吊住他的性命（虽然那滋味生不如死）。
——林宵必须用他的“洞虚之眼”（显然是指他那不受控制的“真言”能力），为冷千秋“洞察”剧毒奥秘和解除“九幽绝脉噬心印”提供指引。
——两人神魂相连，某种意义上生死绑定。
——任何一方背弃契约，将遭受万毒噬心、永堕无间的恐怖诅咒！
“不……！！！”林宵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嘶吼！他想挣扎，想抗拒！但虚弱的身体和濒临破碎的灵魂，在这霸道无比的契约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契约符文，散发着冰冷的束缚感，如同亿万条锁链，将他死死捆住！
丹田深处，那股沉寂的影尊气息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契约彻底激怒！一股微弱却无比狂暴的混乱意志猛地爆发出来，如同受伤的太古凶兽，疯狂地冲击着那侵入识海的契约符文！试图将其撕裂、驱逐！
轰——！！！
林宵的识海瞬间变成了恐怖的战场！
冰冷的契约符文与狂暴的混乱意志疯狂对撞、撕扯！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炸弹！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宵的每一寸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两股巨力疯狂撕扯的气球，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开！
“哼！给老娘……安分点！”冷千秋同样闷哼一声，娇躯剧颤！她显然也受到了契约反噬和影尊意志冲击的双重压力！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黑色的血丝！但她幽紫色的眼眸中却爆发出更加疯狂的狠厉！那只按在心口压制寒毒的左手猛地用力！强行调动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不顾一切地灌注到指尖的契约光束之中！
“契……成……！！！”
随着她一声带着血腥味的嘶吼！
嗡——！！！
刺目的紫红光束猛地暴涨！瞬间压制了影尊混乱意志的反扑！那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最后的锁扣，狠狠烙印在林宵灵魂的最深处，与影尊的规则烙印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危险的……毗邻而居的状态！
光芒缓缓散去。
藤蔓树屋内，死寂得如同坟墓。
冷千秋如同虚脱般瘫在王座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幽紫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深深疲惫。
林宵蜷缩在地，一动不动。眉心处，一个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深紫与暗红交织光芒的诡异符文印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缓缓浮现，又迅速隐没。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契约……成了。
一份由剧毒、诅咒、洞察、求生、混乱、毁灭……各种极端力量交织而成的……“真言卖身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林宵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深海，被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包裹。灵魂深处那新烙上的契约印记和影尊的规则烙印如同两块滚烫的烙铁，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致命的灼痛和冰冷束缚感。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在这无边的痛苦深渊时——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刺鼻腥臭和诡异甜香的液体，如同强酸般粗暴地灌入了他干裂的喉咙！
“呃——咕噜……咳咳咳！！！”
林宵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猛地弹动起来！剧烈的咳嗽和干呕撕扯着他本就破碎的肺腑！那熟悉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的恐怖滋味再次席卷全身——万毒蚀骨汤！
是冷千秋！她在履行契约！用这碗要命的毒药，强行吊住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剧痛如同亿万只毒蚁再次啃噬他的西肢百骸！但这一次，伴随着那毁灭性的痛苦，一股强大的、霸道的药力也再次涌入，如同狂暴的君王，强行镇压着他体内那些肆虐的伤势和残余的寒毒！
痛苦与“治疗”再次同步进行！林宵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意识被强行拽回现实。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是冷千秋那张近在咫尺、依旧苍白却恢复了冰冷妖异的脸庞。她一手端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如同小碗般的猪笼草容器（里面是漆黑的“蚀骨汤”），另一只手涂着猩红蔻丹的指尖，正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吞咽。
幽紫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喝干净。”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一滴也不许剩。”
林宵无力反抗。契约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枷锁，禁锢着他的灵魂。他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动地承受着这碗毒药的“滋养”。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自己的灵魂碎片。
终于，最后一滴滚烫的毒液滑入喉咙。
冷千秋松开手，林宵如同烂泥般下去，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重的毒药气息。虽然痛苦依旧，但体内那股濒死的虚弱感确实被强行驱散了少许，如同被剧毒强行续命的傀儡。
冷千秋随手将那个猪笼草容器丢到一边，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缓缓首起身，幽紫色的眼眸扫过林宵那如同死狗般的模样，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命……暂时吊住了。”她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却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腔调，“现在……该干活了。”
林宵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冷千秋涂着猩红蔻丹的指尖，缓缓指向藤蔓树屋另一侧。那里，摆放着一个由巨大紫色毒蘑菇掏空制成的简陋药柜。药柜上，此刻多了一堆刚刚采摘下来、形态更加诡异狰狞的毒物：几朵如同腐烂婴儿手掌般惨白蠕动的蘑菇；几条通体碧绿、长满脓包、不断滴落粘液的毒虫；几块闪烁着金属光泽、却散发着浓烈硫磺恶臭的矿石……
“今天的任务。”冷千秋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把这些‘怨婴菇’的汁液挤出来，混入‘碧磷蛊’的粘液，再加入‘硫火毒晶’的粉末……调配成‘三阴绝魄散’。”
她猩红的唇角弧度加深，如同盛开的剧毒曼陀罗：
“配方比例……由你来‘看’。”
“过程……由你来‘说’。”
“少一分，多一分，火候不对……”她的目光扫过墙壁阴影中那只虎视眈眈的“黑寡妇”，“或者你敢有半句‘假话’……”
她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杀意和契约印记传来的恐怖诅咒感，己经说明了一切。
林宵看着那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物，又感受着灵魂深处那冰冷的新烙印和影尊规则的双重灼烫，一股巨大的绝望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从守墓人到药奴，再到“特别顾问”，最后成了这“真言契约”下的……人形毒药调配仪？
这万毒谷的“一线生机”……原来就是一条通往更恐怖地狱的……单行道？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毒物中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污血、毒泥和屈辱的泪水，扭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真诚”的表情。在灵魂契约和影尊规则的双重强制下，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带着“专业”口吻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是……前辈。弟子……这就开始‘看’……”
“怨婴菇……根部第三道褶皱处……汁液毒性最烈……需用寒铁针……斜刺三分……挤压……力道……需均匀……否则……易引发……怨气反噬……自爆……”
“碧磷蛊……需……掐头去尾……取中段……粘液……粘稠度……似……融化的……鼻涕……呃……颜色……碧绿……带金丝……为上品……”
“硫火毒晶……研磨……需……用……阴玉杵……力道……轻……重……轻……节奏……不能乱……否则……硫火……逆冲……炸炉……”
林宵的嘴巴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语速平缓却精准，将那些毒物的特性、处理要点、以及调配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致命风险，如同背书般“客观”地陈述出来。脸上那“真诚”的表情和麻木的眼神，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冷千秋静静地听着，幽紫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算计和探究的光芒，越来越亮。
万毒谷的毒奴生涯，在这被迫的“真言”与致命的剧毒中，正式拉开了……更加绝望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