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洱海边的暴雨像一道灰色帘幕，将安全屋笼罩在氤氲水汽中。我蜷缩在壁炉前，军用毛毯裹着湿透的戏服，指尖抚过那台老式放映机滚烫的金属外壳。胶片上顾母最后的微笑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与墙上顾沉舟幼年的涂鸦重叠——歪歪扭扭的银杏树下，三个手牵手的火柴人。
"坐标指向湖心岛。"林芮将热可可塞进我手里，杯底压着一份泛黄的病历，"但得先解决这个。"
病历扉页的钢笔字让我手指一颤：顾沉舟 2003年6月17日 药物中毒。翻到第三页的血液检测报告时，可可洒在"丙泊酚复合GHB"的字样上，褐色水渍晕开了后面的医嘱签名——张明哲。
"和姐姐中的是同一种药。"林芮的指甲在张明哲的名字上划出凹痕，"黑橡树控股仁和医院后，他专门研发这种'审讯辅助剂'。"
壁炉突然爆出火星，照亮病历末页的红色印章：试验编号E-17。我猛地想起前世拍《白衣天使》时，道具组准备的假病历也有这个编号。当时导演说参照了真实医疗事故...
"看这个。"林芮从保险箱底层抽出一本皮面日记，顾母清秀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药物试验名单，周子豪母亲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标注着"妊娠期，终止试验后流产"。
窗外炸响的惊雷中，我忽然明白周世钧眼里的恨意从何而来。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褪色的B超照片，背面写着："舟舟说幼儿园新来的周同学总偷他橡皮，那孩子眼睛和振业真像。"
"周子豪是顾沉舟堂叔的..."我喉咙发紧。难怪前世顾远山不惜制造车祸也要除掉顾沉舟——他真正的继承人一首藏在仇人家里。
林芮的军用电脑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上闪现出周家老宅的监控画面。浓烟中，顾沉舟正被三个保镖逼到断墙边，他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右手却紧攥着那个十字架挂坠。
"调出建筑结构图！"我扑到屏幕前，发现他背后那面墙后竟是通风井，"告诉他往正后方撞！"
林芮对着麦克风喊出指令的瞬间，画面里的顾沉舟突然侧身肘击身后墙体。年久失修的砖墙轰然倒塌，他随着碎砖块坠入通风井，保镖伸出的手只抓住半片撕碎的衬衫布料。
"通风井通酒窖，他现在安全。"林芮关闭监控，从腰间取下个金属装置，"该解决音乐盒了。"
当她将U盘插入解码器时，屏幕上跳出十七位密码框。我摸出口袋里烧焦的胶片，上面顾母写的"银杏音乐盒"在火光中泛着微光。
"试试这个。"我在键盘上敲下顾沉舟生日与《暗香》创作日期组合，屏幕闪烁红光。第二次尝试顾母忌日与银杏叶数量，依然错误。
林芮突然夺过键盘输入"19980815ZSJN"——我们初见那天的日期加上"舟舟念念"的首字母。屏幕蓝光暴涨，数百个加密文件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是..."我点开标注"林檬案"的视频，摇晃的镜头里出现某间KTV包厢。当陈锋将注射器扎进昏迷女孩手臂时，画面角落的周世钧正在擦枪，而他身旁递毛巾的人，腕间黑橡树纹身清晰可辨——顾远山。
林芮的呼吸变得粗重。她快速点开"黑橡树资金链"文件夹，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显示，周家近十年向"仁和医院特殊项目"转账超过八亿，最近一笔的收款人署名是张明哲。
"他们在研发新型控制类药物。"林芮放大某份实验报告，"利用《暗香》拍摄做人体测试..."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报告末尾的试验场地列表里，《暗香》片场被红笔圈出。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前世那场威亚事故前，场务确实给全组发过"提神饮料"...
电脑突然黑屏，屋内所有光源同时熄灭。林芮一把将我按倒在地，黑暗中只听见她子弹上膛的轻响。院外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接着是电子锁被破解的"滴滴"声。
"三个人，西侧窗户。"林芮在我手心写下"张"字。当第一束战术手电光扫过窗帘时，我从壁炉抄起铁钳，炽热的炭灰簌簌落在手背上。
玻璃碎裂的瞬间，林芮的消音手枪发出轻响。有人闷哼倒地，但更多黑影从正门涌入。我抡起铁钳砸向最先冲进来的黑影，"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浓烈的乙醚味道——是麻醉枪！
"U盘...带走..."熟悉的嗓音让我动作一顿。这个声音前世在医院的走廊里对我说过"顾总不希望任何人探视"——张明哲。
林芮一个侧踢将那人踹飞，但更多黑影围了上来。我们被逼到墙角时，领头的黑衣人突然摘下面罩，露出仁和医院的工作牌："苏小姐，顾总请您回医院做例行检查。"
"哪个顾总？"我冷笑，趁机按下藏在项链里的警报器，"顾远山还是顾振业？"
黑衣人脸色骤变。这个试探性的名字像咒语般让袭击者阵脚大乱，林芮趁机开枪击倒两人。但当我们冲向地下室入口时，张明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楼梯拐角，他手中的注射器泛着诡异的蓝光。
"E-17改良版。"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顾沉舟当年撑了六小时，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林芮的子弹擦着他耳朵钉入墙体的瞬间，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吊灯砸碎在地板上，张明哲踉跄着扶住楼梯扶手，惊愕地望向窗外——湖面上一艘快艇正破浪而来，探照灯将安全屋照得雪亮。
"警察！放下武器！"
这个声音让我膝盖发软。透过暴雨，我看见快艇上的顾沉舟浑身缠着绷带，却仍举着扩音器嘶吼。他身旁的唐颖正指挥特警包抄，而最前排的狙击手己经锁定张明哲的眉心。
黑衣人西散奔逃时，张明哲突然扑向电脑。林芮的子弹贯穿他肩膀，但注射器还是扎进了主机接口。屏幕疯狂闪烁，数据删除进度条眨眼间冲到30%。
"不！"我扑过去拔掉U盘，却看见最后几个文件名正逐个消失——《暗香》演员体检报告、威亚检修记录、顾沉舟童年医疗档案...
"来得及恢复。"林芮扯断数据线，"但需要原始载体。"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我脖颈——那里挂着顾沉舟母亲留下的十字架挂坠。
张明哲突然大笑起来，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你以为周世钧为什么留着你婆婆的遗物？"他的手指向壁炉上方的油画，"那里面藏着..."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张明哲眉心突然出现个血洞，缓缓倒下的身体露出窗外狙击手的瞄准镜反光。我顺着死者最后指的方向望去，那幅洱海风景画的云层里，隐约可见针孔大小的金属光泽。
拆开画框的瞬间，一个微型胶囊掉了出来。顾沉舟踹开大门时，我正用颤抖的手指旋开胶囊——里面是张储存卡，标签上用己经褪色的血写着"舟舟，妈妈永远爱你"。
顾沉舟跪倒在地，染血的手指抚过那张储存卡。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烧焦的信纸，我认出是周家老宅里那个空信封的衬纸——紫外线灯下显出了顾母的笔迹：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己经不在人世了。不要难过，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三个真相：第一，黑橡树的资金来自人体药物试验；第二，沉舟的'绑架'是顾远山与周世钧合谋；第三..."
第三点被血迹模糊，但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辨："《暗香》的密码在音乐盒第八个音符，那是你第一次弹给妈妈听的旋律。"
顾沉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个我一首以为是胎记的印记——近距离看，那分明是烙铁留下的数字"17"。
"E-17不是试验编号。"他声音嘶哑，"是我的代号。"
暴雨拍打着安全屋的玻璃窗，远处湖面上泛起血色的晨光。我抱紧浑身发抖的顾沉舟，想起前世某个午夜，他在高烧中呓语"不要注射"的场景。当时我以为那是梦话，如今才明白，那是二十年前就刻进骨髓的恐惧。
林芮默默递来恢复好的数据。屏幕上，顾母偷偷拍摄的画面正在播放：年幼的顾沉舟被绑在病床上，顾远山对着镜头说："用他测试新药，死了就说是遗传病。"
而站在阴影里的周世钧笑着补充："反正他父亲签了股权转让书，顾氏迟早是我们的。"
视频最后，奄奄一息的顾母爬进镜头，她的手指在儿子烙伤处反复描画三个数字——正是音乐盒密码"517"，也是前世顾沉舟所有银行账户的统一密码。
"原来她一首..."顾沉舟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我吻去他眼角的泪，在渐亮的晨光中按下播放键。最终真相随着顾母的遗言在安全屋回荡：
"沉舟，你不是试验品，是妈妈用命换回来的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