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走后,沈清瓷用她留下的药膏处理了后腰的伤口。药膏虽廉价,但至少能消炎止痛。她靠在墙角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冯总管,大太监,贪婪,与柳贵妃、瑞王都有牵扯。这样的人,必然有不少把柄。可她现在困在冷宫里,连门都出不去,怎么抓住他的把柄?
只能等。等机会,也等她的读心术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这几天,沈清瓷发现她的读心术范围有限,大概只能覆盖冷宫院子和隔壁几间空房。而且不是所有人的心声都能听得那么清晰,像是那些心思简单的小太监宫女,心声比较容易捕捉,而像萧执那种心思深沉的人,只有在情绪波动较大或者离得很近时,才能听到片段。
她需要扩大范围,或者说,让更多有价值的人靠近她。
这天下午,沈清瓷正坐在门口晒太阳——冷宫的阳光都带着一股子寒意,却己是这院子里最温暖的东西了。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夹杂着女人尖利的笑骂。
“走开!都给我走开!这是我的地盘!谁敢过来!”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太监声音响起:“疯婆子,别在这里发疯!快回你自己那屋去!”
【这李才人真是越来越疯了,天天抱着个破娃娃念叨,吓死人了……要不是太后娘娘当年发了话要保她一条命,早就拖出去埋了……】
李才人?沈清瓷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好像是先帝时期的一个妃子,后来不知怎么就疯了,也被扔进了这冷宫,住在最里面那间破屋,平时很少出来。
“我的孩子……我的儿啊……谁也抢不走你……”女人的哭声凄厉又绝望。
【他们都想害我的孩子……当年若不是柳家那个毒妇……我的孩子也不会……陛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柳家?沈清瓷猛地竖起耳朵。这个疯妃的孩子,难道和柳家有关?
她挣扎着站起身,慢慢朝院子里面走去。冷宫很大,却荒凉得很,杂草丛生,只有几间破败的屋子孤零零地立着。最里面那间屋子门口,一个穿着破烂宫装的女人正抱着一个用布缝制的假娃娃,在地上打滚哭闹,旁边两个小太监想拉她,又被她疯疯癫癫地赶开。
沈清瓷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女人混乱的心声:
【别碰我的孩子……滚开……柳氏……柳如眉……你这个毒妇……用麝香……我的孩子……】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救救我们的孩子……】
【瑞王……是瑞王……他和柳如眉……勾结……】
断断续续的心声里,藏着惊人的信息。柳如眉,应该是柳贵妃的长辈,或许是她的姑姑或姐姐?瑞王和柳家,竟然早在先帝时期就有勾结?而且似乎还涉及到谋害皇嗣?
沈清瓷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这疯妃,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
“你们都下去吧。”沈清瓷忽然开口。
那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看到是她,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废后?你管我们?”
【这废后还敢指使我们?真是疯了……不过也好,这疯婆子太难缠,有人接手正好……】
“她是先帝妃嫔,你们如此无礼,就不怕传到太后耳朵里?”沈清瓷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太后虽然不管事,但毕竟是先帝的皇后,名分还在。他们不过是些底层太监,真被太后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两个都是没人管的,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两个小太监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沈清瓷和那个疯妃。
疯妃还在地上哭闹,抱着假娃娃喃喃自语。
沈清瓷慢慢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声说:“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疯妃猛地抬起头,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警惕:“你是谁?你想抢我的孩子?”
【又是来害我孩子的……走开……】
“我不会抢你的孩子。”沈清瓷声音放柔,“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害了他。”
“是柳如眉!是瑞王!”疯妃像是被刺激到了,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沈清瓷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他们还想篡位!他们有龙袍……藏在……藏在……”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猛地捂住嘴,眼神惊恐地西处张望,然后抱着假娃娃缩到墙角,瑟瑟发抖:“不能说……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
【不能说……瑞王的人……在监视……会杀了我……】
沈清瓷心中了然。看来这疯妃虽然疯了,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危险,不敢把秘密全说出来。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疯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又开始抱着假娃娃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沈清瓷站起身,准备离开。她己经得到了足够重要的信息,瑞王私藏龙袍,这绝对是足以颠覆朝局的大罪!
“这个,给你。”沈清瓷把口袋里剩下的半个窝头放在疯妃面前。
疯妃警惕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抓过窝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饿……好饿……谢谢……】
沈清瓷没有回头,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今天的发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更深秘密的大门。瑞王和柳家的勾结,远比她想象的更早、更深。
而她,似乎找到了第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虽然这颗棋子是疯的,但只要利用得当,就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沈清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计划,己经不仅仅是活下去和复仇了。
这盘棋,她要下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