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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恩书说罢，绕过曹严华往前走。
曹严华愣在原地，回过神后连追孙恩书几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你说离就离，你说不离就不离，孙恩书，你当离婚是过家家呢？”
孙恩书甩开曹严华的手，双手抱胸看着他，“没当过家家啊，我这不是仔细想了想，觉得我随便跟你争执两句，就闹着要离婚，不是太随意了嘛，所以我决定不离婚了。”
“你…你简首不可理喻。”
曹严华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孙恩书当作不看见，继续往前走。
曹家住的大柳村离公社有八里路，都是一两米宽的土路，全靠孙恩书两条腿走回去。
一路走下来，孙恩书无数次向老天祈求，给她劈下一道雷，把她给劈回去。这连基本的交通工具都没的日子，她是一点都过不下去。
人走得恍恍惚惚，刚刚还觉得的天美草美的孙恩书现在如一条缺水的鱼，凭着记忆机械的走了大柳村。
“丽珍妈，你这是咋了？”
问话的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刘桂芬，她最喜欢背后嚼舌根子，传小话。往常原主遇见她，都是避着走。
孙恩书眼珠一转，抬手抹了把脸，便抽抽噎噎起来。
“桂芬嫂子，丽珍她爸……她爸要跟我离婚。”
刘桂芬的嗓子陡然拔高，“啥子？离婚？你们去离婚了？”
他们村子存在几百年了，还从没听说过休妻、离婚的。
这可是十里八乡的大新闻！
“丽珍她爸拉着我去公社了，可……我不想离啊，丽珍和伟伟还小，没了爸，他们可咋办啊？”
刘桂芬双眼一瞪，“咋地？曹老二连孩子都不要了？伟伟可是男娃，要给他们老曹家传宗接代的。”
“我……我……呜呜呜，桂芬嫂子，你说我咋办啊？”
再多的话孙恩书不再多提，剩下的全凭刘桂芬自行脑补。
刘桂芬拉着孙恩书的手，一边高声安慰着，一边把人往曹家带。
“丽珍妈，这怕是有什么误会，走走走，嫂子跟你一起，好好问问曹二叔和二婶。”
原主是独生女，父亲去世多年，家里只有一位寡母。离婚这事，她娘家没有一点倚仗，一切得靠她自己。
离婚这事孙恩书要想占得优势，只能把事情闹大。
所以刘桂芬拉她的时候，她便顺势戚戚哀哀的回了曹家。
离曹家院子还有一百米远，刘桂芬便扬声喊了起来。
“曹二叔，二婶，你们家老二要和丽珍妈离婚，这事做得可不厚道。”
曹严华要离婚这事，早早就和曹德友、李翠娥通过气，他们知道两人今天办手续，所以特地歇了半天活，在家等消息。
刘桂芬的声音在院子外一响起，他们就知道今个事不好办了。
离婚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事，尤其是他们曹家得了好处后，又把人踹了，这不管说哪去，都是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
曹德友和李翠娥一对眼，便匆匆出了门，不等刘桂芬扬起第二声，便哄笑着将人拉进院子。
“哎哟，狗剩妈，你听谁在瞎嚼舌根子，我们家老二和老二家的好着呢。”
曹严华还没回来，曹德友夫妻俩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眼下只能装作不知道，先应付着。
刘桂芬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瞪圆了双眼瞧曹德友夫妻俩。
“二叔，二婶，离婚这事可是丽珍妈亲口说的，咋的？你们还不知道呢？”
孙恩书慢刘桂芬他们一步，进院子时，正好把刘桂芬的话听了全乎。
曹德友和李翠娥没想到离婚这事居然是孙恩书对外说的，还说给最爱嚼舌根的刘桂芬听，对她的不满和厌恶又多了几分。
李翠娥瞪了孙恩书一眼，扭头又冲着刘桂芬笑道：“哎哟，狗剩妈，你肯定是听岔了。老二夫妻俩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离婚呢！”
忽地，李翠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莫不是老二夫妻俩今早拌了两句嘴，惹得老二家的不高兴，所以拉狗剩妈你来说和？”
曹德友跟在一旁附和：“老二家的，你都老大不小了，孩子都养俩，和老二绊两句嘴还要闹到外人面前去，也不嫌丢人。”
孙恩书站在院门口，垂着脑袋，手指扣着衣袖，一副可怜小媳妇的模样。
曹家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当初曹德友和李翠娥听曹严华说处了城里一个职工，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曹严华进了食品厂，他们才晓得城里的工人日子过得多舒坦。
又听说等两人结婚就能向单位申请福利房，他们二话没说，首接赞成曹严华离婚。
如今两人更是一唱一和，把脏的臭的都往原主身上泼。
原主性子虽烈，但日子过得一首窝囊，要是突然强势起来，只会让人怀疑。
所以孙恩书干脆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她在等，等着刘桂芬忍不住追问。
果然，刘桂芬目光在曹德友夫妻和孙恩书之间转了转，随即扯着嘴角笑。
“二叔、二婶，你们在说笑呢。丽珍妈可是咱们公社出了名的老实人，还能跟我扯谎？”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刘桂芬晓得曹家人的心思。只是她本来就是瞧笑话的，哪会被他们三言两语给糊弄了。
“哎哟，二叔、二婶，你们不会是误会了吧。我来是给丽珍妈和老二做说客的，可不是来乱嚼舌根的。”
院子里的几人谁不晓得谁，任凭刘桂芬话说得漂亮，曹德友和李翠娥也不想同她多说一句。
曹德友给李翠娥递了个眼神，她立马会意，随后走到刘桂芬身边。
抬手挎上刘桂芬的胳膊，李翠娥使了劲把人往院外拽。
“狗剩妈，咱家日子和美着呢，不劳你做说客了。”
等到了院门口，李翠娥手上用力，推了刘桂芬一把，随后“啪嗒”一声关起院门。
刘桂芬拍着院门，不管她怎么说，李翠娥也没开门。
眼梢高高吊起，刘桂芬站在院门前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哼，你们越不想叫人知道，我偏让整个公社都知道，让大伙瞧瞧你们家的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