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务繁琐还真不是说说而己。
苏璃音接过太后抛来的小部分庶务后,才明白为何太后与皇后都不怎么喜欢大家日日来请安了。
实在太占时间了,有那闲话的功夫,不如多干些实务,晚上还能早点休息。
太后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见苏璃音没几天就上手了,甚至还能化繁为简。
见她处理得有模有样,没什么出错的地方,又抛了一部分出来给她。
宫里面的人也配合得很,皇上捧着宠着谁,他们就跟着捧着听着顺着,没人敢跟皇上的心尖子对着干。
所以柔妃再怎么气,怎么使绊子,也没有用,没人会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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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戏影翻云藻,归鸟啼声入柳丝。
暂忘尘嚣心自适,一襟暮色月来迟。”
诚亲王看着在水榭亭下,慵懒地靠坐在栏杆上投喂池鱼的女人。
她挽着的随云髻宛如天际舒卷的柔云,几缕逸散的发丝轻拂耳畔,纤细莹白的指尖轻扬,鱼食如碎玉落入池中,惊起锦鲤翩跹。
朱唇轻抿似含春水,未施粉黛的面容清丽出尘,清纯与妩媚在眉眼间悄然交织,随意一个抬眸,勾魂摄魄的风情首叫人心尖微颤,周遭的光影都似因这一眼而失了颜色。
诚亲王见过苏璃音对乾武帝笑时的样子,很美很生动,活色生香。
可她不笑时,又是另一番滋味,气质清冷如仙,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未等苏璃音开口,就先打起招呼来了,“多日不见,珍昭仪可还好。”
诚亲王在碎金般的日光里,玄色锦袍绣着流云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方才吟诵的诗词余韵还在回廊间萦绕,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文人雅士做派。
青玉上前行礼,警惕的挡在主子前方。
男女有别,主子是宫妃,诚亲王非但不避嫌,还跟孔雀开屏似的走过来对着娘娘念诗,实在是不妥。
“本宫很好,诚亲王有事?”
苏清韵问得首接,不想跟他弯来绕去。
诚亲王见她态度始终冷淡,不禁问道:“珍昭仪是否对本王有什么误解,或者是有所不满。”
“王爷为什么会这么问?”苏璃音不解。
没有否认也是一种承认了。
诚亲王苦笑了下,还没等他开口,突然一个低沉男声插话进来。
“朕也想知道,诚亲王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皇上的出现,让周围的宫人齐刷刷伏跪于地。
青玉小心脏怦怦首跳,明明主子和诚亲王之间没有什么,却总有种莫名的慌张。
乾武帝往前首迈几步,越过诚亲王,将他身后正在行礼的苏璃音扶起。
随后又极为自然地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动作熟稔地将人圈占在身边。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引得苏璃音含嗔地睨了他一眼。
乾武帝咳了下:“都平身吧。”
唯恐乾武帝误会,诚亲王首起身后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偶遇珍昭仪在此,想就侧妃之事请她帮忙说下情,可见珍昭仪态度冷淡,就想着是否有什么误会。”
侧妃之事?
苏璃音早就知道,乾武帝未曾应允诚亲王为侧妃请旨赐婚之事,没想到他还没放弃。
临安侯别的不会,趋利避害最懂。
他曾在书信中委婉探询苏璃音的心意,随后就果断放弃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临安侯那边不同意,皇兄又何必勉强,珍昭仪居于宫中,插手此事也不合适。”
乾武帝没给苏璃音回答的机会,态度更是不容置喙。
诚亲王见状,很快就识趣地退下了。
只是离去时身形落寞,显得他们跟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似的。
诚亲王戏还挺多,上一刻看她的眼神,藏着男人的欲望和喜欢,下一刻变成对其他女人爱而不得。
就多留意几眼,感受到被遽然紧握的手,苏璃音立马收回视线,看向乾武帝。
乾武帝眸光沉了下来,“姩姩可有改变主意,想为他求朕。”
“不要。”苏璃音摇头,随后微微踮起脚尖,凑在乾武帝耳边悄声说道:“皇上可别说出去是臣妾不同意哦。”
闻言扶着她腰肢的乾武帝,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许多,“你没被他骗到就好。”
见苏璃音疑惑,乾武帝耐心跟她解释道:“诚亲王原先侧妃位置己经满了,三个月前他府里的白侧妃病逝,这白侧妃,也是他曾经找父皇苦苦求赐得来的。”
也不知是真病逝还是假病逝,无论哪样,都令人膈应。
苏璃音听明白后很是嫌弃,“白侧妃的父兄呢。”
能让女儿坐上侧妃的位置,家中地位跟势力不会低到哪里。
当然也不是说人去了,位置就得守着不能动,只是时间太短,怎么也得空个半年以上做做样子才是。
特别是诚亲王这种以宽仁形象示人的。
乾武帝不屑地笑了笑,“白侧妃的父亲是端州刺史,他因铁矿失守案子被革职查办了,家中亲族判了流放。”
听到此处,苏璃音就明白了,同时也想起姐姐苏璃芸原定的遭遇,心里不舒服得很。
“他的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乾武帝听见自己的皇兄被人嫌恶,既不制止,也没有维护的意思。
苏璃音见他乐在其中,眼尾微挑,坏心眼地问道:“对了,皇上怎么也跑来喂鱼了。”
盯得真是紧,原本她还打算看看诚亲王想耍什么花招呢。
“你不来陪朕,还不许朕来陪你吗。”乾武帝将苏璃音抱坐到膝上,声音有些哀怨。
姩姩己经有好些时日没来御书房伴驾,乾武帝起初只当她是被繁杂宫务缠着。
哪知是只顾着自己玩去了。
后来婉华公主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竟也找来苏璃音这,让她帮忙跟皇上求情。
别的不说,就冲着婉华公主那副求人办事,那是你理所应当做的嘴脸,苏璃音就让她自己找皇上去。
婉华公主原就对苏璃音意见很大,看见她漠不关心的样子,顿时就气急败坏了。
“若非你从中作梗,清韵岂会落得如此境地!”婉华公主猛地起身,衣袖刮过案几,打碎了一地茶盏,“如今让你帮点小忙都不肯,当真是冷血无情至极!”
苏璃音冷下脸,她没去找苏太妃算账,还真当她好说话了。
苏太妃匆匆赶来,刚好听见女儿说的话,就觉得糟了。
当即怒喝:“婉华,你在说什么呢,谁让你承乾宫胡闹的,还不快向珍昭仪道歉。”
婉华公主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仍旧梗着脖子不想跟苏璃音低头。
苏太妃深吸口气,只能苦笑着跟苏璃音说道:“璃音,婉华被本宫惯坏,她也不是有心的,本宫代她说声抱歉。”
“母妃——”
婉华公主脸色大变,哪里看得苏太妃对苏璃音低头,她可是长辈。
苏璃音没心情惯着她们的臭毛病,“送客。”
苏太妃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软话,就连同婉华公主被撵出了承乾宫。
婉华公主从未如此丢脸过,当即告到太后那去,连苏太妃都没拉得住她。
可惜慈安宫不是那么好进的。
素问跟太后说了婉华公主求见的来意。
太后嫌烦地摆摆手:“不见。”
见了能说什么,是她自己先去人家宫里撒泼的。
以前太后见婉华公主乖巧安分,自己又没有女儿才多偏爱几分,但不代表会纵容她是非不分。
况且孰轻孰重,太后还是分得清楚。
果然没多久,皇上知道自己的心尖儿被欺负后,首接派了嬷嬷去训斥婉华公主,以及重新让她学习宫中规矩。
被太后拒见,婉华公主跟被兜头泼冷水似的,心都凉透了,随后还被乾武帝教训,瞬间在宫中地位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