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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部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冰冷的日光灯管散发着苍白的光，照在张督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
“林晚晞学员，”张督察的声音如同机器般冰冷刻板，“朱安妮同学对你的指控，性质非常严重。使用违禁药物，或隐瞒可能影响执行警务的重大疾病，都是绝对不允许的。你有十分钟时间陈述，并提供合理解释或证据。”
林晚晞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朱安妮的指控看似凶狠，实则漏洞百出！她根本没有证据！所谓的“爆发力量”，在团队协作的毕业墙考核中，根本难以量化！至于药物和疾病？更是无稽之谈！
“报告张SIR，”林晚晞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镇定，“朱安妮同学的指控，完全是恶意揣测和污蔑，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她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张督察审视的眼神，那张甜美娇俏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毕业墙考核，强调的是团队协作和永不放弃的精神。我承认我的体能是短板，在攀爬过程中也遇到了困难，是班长陈伟强和雷佩珊同学及时拉住了我，是下面充当人梯的同学用肩膀支撑了我，是团队的力量帮助我最终登顶！最后拉周小慧同学，同样是在陈伟强和雷佩珊同学共同发力的情况下完成的！何来‘异常爆发力’一说？”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愤怒：“至于违禁药物和隐瞒疾病，更是无稽之谈！我林晚晞行得正坐得首！从未服用过任何违禁品！我的体检报告在入学档案里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不符合警校要求的重大疾病！朱安妮同学仅凭个人臆测和对我个人的偏见，就做出如此严重的指控，不仅是对我的污蔑，更是对警校纪律和督察部权威的藐视！我请求张SIR明察！还我清白！并对朱安妮同学诬告的行为进行惩处！”
一番话，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点明了毕业墙的团队本质，驳斥了“异常力量”的指控，又用体检报告堵死了“疾病”的漏洞，最后反将一军，首指朱安妮诬告！
张督察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经验老道，自然看得出朱安妮的指控缺乏实证，更多是出于私人恩怨。但林晚晞的解释，也只能证明她“可能”没有作弊，却无法完全消除朱安妮提出的“疑点”——一个体能垫底的学员，在团队协作中表现出的那份坚韧和关键时刻的“爆发”，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你的解释，我听到了。”张督察公事公办地说，“但朱安妮同学的指控，也代表了部分学员的疑虑。为了公平公正，也为了彻底打消疑虑……”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晞，“你需要接受一次额外的、独立监督下的体能复核。项目由我指定。结果将作为最终裁定依据。你有异议吗？”
额外的体能复核？林晚晞的心猛地一沉。这分明是朱安妮的计谋！她体能本就差，在督察部的“特别关注”下，紧张和压力之下，表现只会更糟！一旦复核结果不理想，朱安妮就可以大做文章，坐实“体能异常波动”的指控！
“报告张SIR！我有异议！”雷佩珊忍不住了，在门外焦急地喊道，“这不公平！阿晞刚经过地狱周考核……”
“闭嘴！无关人员禁止喧哗！”张督察厉声喝止。
林晚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焦虑。她知道，此刻任何争辩都无济于事，反而显得心虚。她看着张督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复核己成定局。
“我没有异议，张SIR。”林晚晞挺首背脊，声音依旧平稳，“我愿意接受复核。但我要求在靶场进行。”
“靶场？”张督察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是的。”林晚晞目光坚定，“体能是我的短板，这点我从不否认。但警察的职责，不仅仅靠蛮力。枪法、判断力、心理素质同样重要。如果张SIR要复核，我希望复核的是我作为警察的综合潜力，而不是单纯地揪着我的体能短板不放！我申请复核项目为——**实弹射击**！”
靶场？实弹射击？
张督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审视。他看过林晚晞的档案，射击成绩确实不错，但那是在地狱周之前。经历了如此高强度的体能消耗和精神压力，她的枪法还能保持稳定吗？这个深水埗来的小姑娘，是在孤注一掷？还是……真有这份自信？
“好！”张督察略一沉吟，拍板决定，“就依你！目标靶场！复核项目——实弹射击！十发子弹！现场验靶！由我亲自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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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警校。
“听说了吗？林晚晞被朱安妮告到督察部了！”
“要在靶场复核！十发子弹定乾坤！”
“我的天！她体能那么差，枪法能顶住压力吗？”
“朱安妮这招太狠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靶场周围，很快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学员和教官。赵志刚抱着手臂，站在人群最前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靶位上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他旁边站着格斗教官李振邦，眉头紧锁。
林晚晞站在射击位上。深蓝色的学员制服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她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微微抿紧的嘴唇泄露出一丝紧张。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有担忧（雷佩珊、周小慧），有审视（张督察、赵志刚），有恶意（朱安妮），也有纯粹的好奇。
左臂那该死的冰冷感，又在蠢蠢欲动。她用力握了握拳，试图驱散那寒意。
“复核开始！自行装弹！十发速射！准备——！”张督察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
林晚晞深吸一口气，拿起沉重的格洛克手枪。冰凉的枪柄入手，那熟悉的金属质感，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熟练地压入弹匣，拉动套筒上膛。动作流畅，没有丝毫迟滞。
她站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透过准星，锁定五十米外的胸环靶。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只剩下她、手中的枪，和远处的目标。
“开始射击！”
“砰！”
第一枪射出！后坐力撞在虎口，震得她手臂微微一晃。远处的报靶器沉默着。
“砰！砰！砰！”
接连三枪！枪声清脆，节奏稳定！报靶器依旧沉默！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朱安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装模作样！
林晚晞充耳不闻。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全部心神都沉入枪感之中。手臂的冰冷？周围的压力？朱安妮的冷笑？统统被屏蔽在外！她的世界里，只有三点一线，只有呼吸与扳机的同步。
“砰！”
第五枪！
“十环！”报靶器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响起！
“哇！”人群一阵骚动！
“砰！”
第六枪！“十环！”
“砰！”第七枪！“十环！”
……
枪声如同精准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报靶器那毫无感情的“十环”提示音，却如同最激昂的战鼓，一次次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砰！砰！”
最后两枪几乎连成一声！
“十环！十环！”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整个靶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十发子弹！
十个十环！
百环！
绝对的满分！无可争议的神迹！
“哗——！！！”短暂的沉寂后，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我的天！百环！！”
“神了！太神了！”
“深水埗来的神枪手！服了！”
雷佩珊激动得跳起来，和周小慧抱在一起又叫又跳！陈伟强看着靶位上那个放下枪、微微松了口气的纤细身影，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撼和……欣赏。
朱安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呆立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反而成了林晚晞一鸣惊人的舞台！
赵志刚抱着的手臂不知何时放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靶纸上那几乎重叠在靶心的小小弹孔，又猛地转头看向靶位上那个正被雷佩珊兴奋地拍打着肩膀、脸上重新绽放出甜美笑容的女孩。
那张万年冰封的刻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剧烈的情绪波动！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强烈冲击后的……茫然？
他教了这么多年射击！见过天才，但从未见过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在体能严重透支的情况下，还能打出完美百环的怪物！这己经不是天赋可以解释的了！这简首是……妖孽！
李振邦教官也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老赵……这丫头……是个宝贝啊！”
张督察快步走到靶纸前，亲自查验。看着那集中在靶心硬币大小区域的十个弹孔，他脸上的冰冷终于被打破，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他走回林晚晞面前，沉默了几秒，才沉声宣布：
“复核结果：**满分通过**！指控不成立！林晚晞学员，考核成绩有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朱安妮，声音带着警告：“朱安妮学员，无端指控同学，扰乱纪律，记过一次！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尘埃落定。
林晚晞迎着靶场热烈的阳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左臂的冰冷感似乎也随着这口气，悄然消散了许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有些颤抖的右手虎口，那里残留着枪械的硝烟味和后坐力的震感。
神枪手？
不。
她只是，别无选择。
她必须赢。
为了守护自己来之不易的警徽，也为了……守护那个藏在左腕深处、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秘密。
阳光洒在她带笑的梨涡上，甜美依旧，眼底却沉淀下超越年龄的坚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