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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青心情颇好地走回寝殿，余绿跟着她进了屋子，随手把门合好，然后动作自然地拉起床帘。
妩青一下子扑到柔软的床上，舒服得打了个滚。
“哎呀，这大半夜的，斗智斗勇可累死人家了。”
她像是爱装大人的小孩子，此时终于卸下了伪装 。
寝殿的烛光有些晦暗，轻柔地笼罩着整间屋子，没有正殿那般刺目。
余绿站在她床前，面色格外凝重。
“公主，我有话对你说。”
“嗯？”妩青看她难得这么正式，有些奇怪，倒也很给面子地起身坐首。“怎么了？”
余绿虽然己经思考了许久，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她抿了抿唇，垂着眼睛，像读书般念道。
“公主今晚真的是太厉害了，公主殿下真棒，明天给公主泡好喝的茶当做奖励。”
这话说完，空气霎时间陷入了沉默。
“哈哈…”妩青反应过来，又躺到床上打起滚，笑得起不来了，“你在干什么啊，小红，哈哈哈。”
余绿的脸微微泛红，在烛光下朦朦胧胧的。
“你先前在大殿上问我为什么不我夸你。”
余绿开口，还是像平常一样的冷静，只是语速较平日略快了些。
说完她又别扭地解释了一句，“这夸人的话是我听一个宫女哄孩子时说的，就学了过来。”
妩青似乎笑累了，躺在床上拍着胸口。
“真是为难我家小红了，小红宝贝果然还是爱我的。”
余绿不想和她多说，赶忙要谈论正事，掩盖自己的一分尴尬。
“你别笑我了。我们……真的要任由宿栖随意行动吗？”
“怎么可能。”
妩青收起刚才那副样子，再次起身端坐，又露出了平时那副略带神秘的微笑。
“找人盯着，看他每天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尤其夜里更不能松懈。”妩青满脸坏心思。
“盯的太紧，万一被发现了，可不好解释。”
“发现就发现了。他与我合作，就该知道会被监视。”
妩青坐在床边，悠闲地晃了晃腿，脚腕上悬着的银饰叮叮当当地轻响。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说话半真半假的，做事情估计也是，监视了也没用。”
她思考了一会，又说，“这几天先不必对他太好，最好是找几个太监小小地捉弄捉弄他。嗯……这件事明天早上我就安排。”
余绿觉得她此时笑得有些阴险。
“为什么？”
“你今晚抱着我睡，我就告诉你。”妩青暧昧地眨了眨眼。
余绿听了这话，倒也是没稀罕骂她，也向她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等等嘛，别走。”妩青急忙喊住她。“怎么连你也学会吓唬人了。”
妩青赤着脚，把人拉到身边，按着她坐下。
“我当然要先折磨折磨他，给他个下马威，不然…他怎么能乖乖地听我的话呢。”
她黏糊糊地靠在余绿身上，谋划着要对自己的弟弟下手。
“其实我是懒得想这些的。”妩青捏着腰边挂着的银穗子无聊地把玩。
“你己经想了这许多了。”余绿任她靠着，有些担忧。
“以前公主你从来没有用心筹谋过什么的。”
“怎么，我家小红终于心疼我了？”妩青调笑道。
“嗯。”余绿竟是轻声应了。
“怪不得小红今晚居然还愿意夸我呢。”
妩青丢下银穗子，拿起余绿的手把玩，正色沉声道，“我从前想要的，不管是什么，只要说一声，就会有很多人前仆后继地给我送来，但这次不一样，我想要…自由。”
“没有人能给我。父亲不行，哥哥也不行。”
余绿不解，“公主经常出宫游玩，并不会受阻拦。”
“这不一样，小红。”
她的眼睛微微发亮，“我要自由自在地去想去的地方，我要纵马驰骋在狼风国的大草地，或者去古巫国的南江赏光。我一点都不想做公主——我今晚刚出公主殿，就有人跟着了。”
她眼里的光被藏了起来，剩下一点无奈之色。
“你从未说过这些。我可以帮公主出宫，没有必要大费周折。”
“不，这不一样，小红。只要父亲和哥哥还在，他们就一定不会放任我不管。我去到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阴魂不散。
我时常觉得他们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尤其是父亲。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就像…看着自己爱而不得的女子…可是他和母亲明明十分恩爱。
你们都不能理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种感觉。
太子哥哥也是，他很爱我，但我总觉得是很奇怪的爱，不像对恋人，更不像对妹妹，他想要掌握我的一切行迹…我觉得如果父亲不在了，他会把我锁起来，关到笼子里，就放在公主殿正殿，天天看着我，让我哪也去不了。
而且有一次，我误闯了御书房，父亲和哥哥在争执着什么，父亲气得拿着剑要杀了哥哥。看到我在偷看，父亲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像是要杀了我，如果不是哥哥拦着，那剑就要划到我了。
小红，整个皇宫，处处透着诡异，我看到红色的宫墙，甚至都会害怕。”
妩青依偎在余绿身上，脆弱得像是马上要碎掉。
烛火斑驳，映在她们身上。红色的纱帘摆动，层层叠叠纠缠在一起。
余绿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