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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鱼趁白天有空去一趟罗宅，找到那个带她进城的罗伯母，当面摆出两块大洋。
罗伯母见钱眼开，笑得合不拢嘴：“小鱼果真长了大本事，这出手都不一样了。瞧瞧，多见外，找我有什么事？”
罗小鱼首接说明来意：“大妈，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弄回去，城里我不想待了。”
“哎呀，丫头，你可不要想不开。你回那里干什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哪有城里的月亮圆！”
罗小鱼懒得应付她虚伪的嘴脸：“大妈，阿成哥都告诉我了，你当初带我进城是不是张婶让你这么做的？她出了多少钱，我给双倍。”
罗伯母尴尬一瞬，很快又厚着脸皮和善地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又不是在害你。你看看你，进城才半年，就赚了这么多钱。”边说边把银元卷进袖子，生怕她要收回去。
罗小鱼叹息道：“大妈，你以为城里的钱好赚！你应该也听祥伯说了吧，我前些日子差点连命都快搭进去了。得，我在医院躺着的时候，也不怪您老不来看我，但你要是真的还把我当自个儿侄女，就帮我这回，我可不想没命。”
“小鱼，大妈保证那就是一场意外。谁能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人敢绑架陶副督军的女儿？况且不是我不想帮你，你看你正因为这件事得到东家赏识，何必急着走呢？”
罗小鱼不再和这亲戚谈天说地下去，一锤定音：“我不绕关子了，我就是想走。你帮我，事成之后，十块大洋。”
“成。”罗伯母立马转变想法，不再劝她，笑呵呵道，“你这丫头讨人喜欢，我也不想让你真出了什么事。”说完，她的注意力被罗小鱼戴在腕间的玉镯吸引过去。
“哎呦，我瞧瞧，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成色和玉质……啧啧，少说也得百八千的，小鱼，你这镯子哪儿来的？”
罗小鱼扯个慌：“哦，陶小姐送我的。”
罗伯母赞不绝口：“陶小姐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真够财大气粗的。就是随便一件戴了不要的东西，也这么贵重。”
罗小鱼随手把陆昭南送她的玉镯摘下来：“大妈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反正我干活戴着也不顺手。”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罗伯母嘴上推拒着，手却很快伸过来接住。
“您可千万要记着自己答应过的事。另外，您得帮我回村给阿成哥捎句话。问问他这些天在忙什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罗伯母捂着宝贝镯子欢喜到不行，满口答应：“你放心，大妈一定把你的话带到。我早劝过张家那婆娘，小辈的感情要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你说她怎么偏就不听？”
商量完一些琐事，罗小鱼怀着百般复杂的心情和整理不清的思绪，走回城北的那座别墅，看着堆积在房间角落的珠宝首饰发呆。
这些东西拿到当铺当了能换多少大洋？她现在最缺的可不是这些发光却无用的东西，而是钱。有了钱，她才能有吃有住，挺起腰板做人。
不过也不能全都当了。她在里面挑挑捡捡，捞出一对最不显眼的雕着细花的银镯子套在手上。罗小鱼心想：“陆昭南，不管看在我为救陶小姐挨了一枪，还是你曾经两次杀我未遂，收你送上门来的东西做为补偿也是应该的。”
罗小鱼陆陆续续当完这些珠宝首饰，清点一下，竟有足足两千大洋，而原本的价格只高不低。这笔飞来横财简首使她做梦都要笑醒。
拥有两千块大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整天躺着不干活，也能在乡下衣食无忧半辈子。想她为陶可玲出生入死，得来的也不过几十块银元，陆昭南随便丢根骨头就翻了一百倍。
可以，这很强势。
罗小鱼把大部分银元换成银票，整齐地叠好，归置在抽屉里，小心翼翼地锁上。有了这些积蓄等同有了底气，她走路开始变得格外轻快，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某天清晨，陆昭南觑她几眼，终于忍不住道：“做事就做事，你在哼什么小调？”
“啊，我有唱出来吗？”罗小鱼不好意思地笑，管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反正此人就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对待金主当然得是好声好气，看在他送她两千块大洋的份上，她也不憎恨他了。
“恩。”陆昭南无奈吭声，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手中摊开的报纸，有些头疼地想：这个女人怎么和以前碰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算了，她还称不上女人，丝毫不解男女风情，再养养吧。
既然是他主动搭话，罗小鱼走到对方跟前，恳求：“三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陆昭南抬头看她一眼，言简意赅：“说。”
“家里传来消息，我爹他又生病了，我哥的脑子不是特别好使，我能不能回去照顾……”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罗小鱼郁闷地控诉，“我家里真出了事，我虽然是个佣人，但我又没卖身给你，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那天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让我回去吧。最好……”
顿了顿，她在心里说：“最好能把我辞退，别再见面了。”
陆昭南的目光未从报纸上移开，翻了一页：“长进了？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啊？罗小鱼的气势一下降到低谷。
他起身一把擒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近，继续冷笑问：“限制自由，你知道什么叫限制自由吗？”
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人是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神经病啊！
罗小鱼瞪着他惊恐地摇头：“我不去了。”
陆昭南眸子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她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背上密密麻麻地爬出冷汗。良久之后，她才感到腕间抖然一松，他己走到衣架旁取下军帽，跨步出去。
罗小鱼翻起衣袖观察，臂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个乌青的指印。如果他再用力一点，弄折也是完全可能的吧。这个想法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落，把她浇得透心凉。
唉，以后还是继续怂着，不要言语反驳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