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的霜糖晶田在晨光下流淌蜜色。
沈微抚着微隆的小腹倚在琉璃窗边,看萧凛赤足踏过晶簇。
他心口赤苗纹己蔓至颈侧,妖冶藤纹间却凝着细碎冰晶——双生树的银苗正竭力压制他体内焚骨妖力。
“蜜税。”萧凛突然从背后环住她,沾着晶粉的唇蹭过她耳垂,
“今日份的…”
沈微笑着将蜜盏喂到他嘴边,却见他喉结滚动咽下甜浆,指尖忽地挑开她衣襟。
心口银苗感应到蜜意舒展藤梢,嫩芽轻点她腹间——
那里正传出擂鼓般的搏动,与赤苗同频震颤!
“这小崽子…”萧凛掌心贴上孕腹,赤瞳漾开涟漪,
“心跳比你还凶。”
话音未落,谷外忽起骚动!陈锋浑身浴血撞开晶门:
“柳太医死了!验尸时…心口钻出灰菌!”
柳太医的尸身冻在冰棺里。
心口菌疤裂如蛛网,半枚蜜魄糖凝在创口。
沈微银苗藤刺入糖体,“滋啦”一声——糖芯里蜷着只米粒大的鳞甲蛊虫!
“噬心蛊的母虫…”萧凛捏碎虫尸,冰渣混着菌丝簌簌落下,
“老东西临死…还留了后手。”
陈锋抖开染血的布包,掉出半卷烧焦的脉案。
残页记载触目惊心:柳太医为解萧凛妖毒,竟剜取焚天谷晶髓炼药!
末页朱砂小字潦草似血:【晶髓毁则妖王崩,灰菌现则藤苗枯】
“外公的脉案是饵。”沈微银苗燎过焦痕,灰烬中浮出菌丝拼的字:
【申时三刻,晶髓洞换慕容绝骨灰】
萧凛忽然掐碎脉案,菌粉沾了满手:
“那就去会会…这装神弄鬼的东西。”
*
晶髓洞寒雾森森。
洞顶垂落的蜜色晶棱如巨兽獠牙,中央石台供着只陶瓮,瓮中灰白菌丝裹着半块焦骨——
正是慕容绝残骸!
“放下晶髓。”嘶哑声从洞壁菌斑中传出,
“否则我捏碎你外公的骨头!”
沈微攥紧盛满晶髓的琉璃瓶,瓶中流金般的髓液忽明忽暗。
萧凛鳞爪突然插入洞壁!“噗嗤”扯出团蠕动灰菌!菌丝间赫然嵌着柳太医干瘪的头颅!
“拿死人讨税?”萧凛赤瞳燃起熔岩,
“本王教你…什么叫现世报!”鳞爪发力间,菌团发出婴儿般尖啸!无数蛊虫从陶瓮涌出,首扑沈微孕腹!
“小心!”萧凛旋身将她护进怀里,蛊虫“哆哆”钉满他后背!
黑血喷溅中,沈微发狠砸碎琉璃瓶——
金红髓液泼上菌团!
“啊——!”凄厉惨嚎震落洞顶晶棱!菌丝在髓液中沸腾汽化,露出核心一张扭曲人脸…
竟是柳太医!
“轻絮…爹对不起你…”老人头颅在金光中融化,
“慕容绝的灰菌…早寄生了我…”他最后一眼望向沈微孕腹,
“护好…逆鳞胎…”
菌尸化为飞灰。
沈微颤抖着去拔萧凛背上的蛊虫,却被他抓住手腕。
“灰菌主根…在晶髓里…”他染血的手捧起陶瓮,将慕容绝的残骨倒进髓液,
“该清账了…”
*
当夜定远王府兵变。
御林军铁蹄踏碎晶田,火把映亮新帝阴鸷的脸:
“定远王私炼邪蛊,焚城三座!杀!”
箭雨撕裂夜幕!萧凛单臂搂紧沈微,鳞爪挥出冰火飓风!
箭矢撞上气墙纷纷气化,他心口赤苗却骤然暗淡——蛊毒发作了!
“放箭!妖力溃散了!”新帝厉吼。
第二波箭雨穿透罡风!萧凛旋身将沈微压在身下,脊背瞬间钉成刺猬!
黑血浸透晶砖,他赤瞳死死锁着新帝:“本王的东西…你也敢抢?”
沈微腹中剧痛炸开!银苗藤破体而出,缠住漫天箭矢反掷回去!
御林军成片倒下,她染血的手拽出萧凛背上毒箭,将沾血的箭头狠狠扎进双生树根——
“以吾逆鳞胎为祭…启阵!”
树根饮血狂震!银赤光华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巨大苗影。
赤苗缠上新帝脖颈,银苗绞住他心口,苗梢刺入血脉的刹那,他七窍钻出灰白菌丝!
“原来…你才是灰菌新主!”沈微银苗燎过菌丝。
新帝在惨嚎中化为菌灰,龙袍里掉出半块蜜魄糖,糖芯裹着噬心母虫的尸体。
双生树下,血阵渐熄。
萧凛心口赤苗尽枯,鳞甲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支离破碎的肉身。
沈微跪在血泊中,银苗藤死死缠着他腕脉:“不准睡…”
“傻姑娘…”他染血的手抚上她高耸孕腹,
“本王的债…还清了…”
掌心突然被塞进颗蜜珠。
沈微剖开自己心口,银苗核心裹着枚金红结晶:
“双生树的果…拿它…续命…”
蜜珠塞入萧凛唇间。
果肉化开的刹那,枯死的赤苗竟抽出新枝!
嫩芽缠住她心口银苗,双藤并蒂而生,在她腹间结出枚蜜色果实。
九更鼓响时,婴啼破晓。
逆鳞胎诞在双生树下,蜜色襁褓中,婴孩心口嵌着粒红豆大的赤苗芽。
萧凛裹着狐裘靠在树下,新生的赤苗藤正逗弄婴儿脚心。
沈微将蜜盏喂到他唇边,却见他咬住盏沿,将甜浆哺进她口中。
“新税目。”他指尖点上婴孩心口的苗芽,
“养苗税…每日亲缴三百回。”
沈微笑着吻住他心口赤苗:“准了…十辈子为期。”
朝阳熔金,焚天谷的焦土上,新藤破晶而出。
*
十年后,定远王府书房。
小团子攥着蜜糖蹬蹬跑来:“父王!先生考‘税’字何解!”
萧凛拎起儿子后领丢出窗:“问你母妃。”
院中沈微正浇灌双生树,蜜果压弯枝头。
小团子扑进她怀里:“母妃母妃!什么是税呀?”
银苗藤卷走蜜糖,赤苗藤轻抽团子屁股。
沈微笑指树下:玄衣妖王正将王妃按在晶柱上,唇齿间蜜浆淋漓。
“瞧见没?”她捂紧儿子眼睛,
“那就是…连本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