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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风裹着枯叶掠过锈迹斑斑的铁艺长廊，将金黄的银杏叶卷上铅灰色的天空又抛下。那些叶片打着旋儿，有的落在林小满的课桌上，叶脉间细密的纹路像极了她此刻纠结的心绪。她坐在教室后排，膝盖上摊开的课本早己被手指揉出褶皱，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排的江辰。
此刻他正被三个女生围在中间。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女生捧着笔记本，身体几乎要贴到他肩头，发梢的樱花味洗发水气息在空气中飘散；短发女生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江辰手中的草稿纸；还有个女生悄悄把一盒包装精美的费列罗巧克力放在他桌边。江辰依旧耐心解答，笔尖在纸上划出清晰的公式，喉结随着讲解轻轻滚动，可林小满只觉得那画面刺眼极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这样的场景最近频繁上演。自从江辰在全国物理竞赛中斩获金奖，慕名而来的女生越来越多。林小满数不清这是本周第几次看到他被女生包围，连课间操时都有外班女生红着脸递来精心准备的零食，甚至有大胆的女孩在他的储物柜塞满了写着情话的便利贴。她咬着嘴唇，突然抓起书包冲出教室，帆布鞋在地面撞出急促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
“林小满！” 身后传来江辰略带焦急的呼喊，声音混着走廊尽头的广播体操音乐。她脚步顿了顿，却倔强地没有回头，发尾的橡皮筋在奔跑中松开，长发如海藻般散开。首到拐进教学楼后的小花园，这里荒草丛生，爬满铁锈的秋千在风中吱呀摇晃，几片枯叶落在她肩头，像是给这份委屈又添了几分萧瑟。角落里的野蔷薇藤蔓缠绕着破旧的木栅栏，凋零的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跑什么？” 江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喘气后的沙哑。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质衣袖传来。林小满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干脆背过身去，赌气似的盯着墙角的蜘蛛网吧。那只灰黑色的蜘蛛在残破的网中忙碌穿梭，丝线在风里轻轻颤动，时不时有细小的尘埃粘在上面。
“你到底在气什么？” 江辰终于忍无可忍，将她轻轻扳过来。少年眉头紧皱，镜片后的眼神里满是困惑与烦躁，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遮住了他泛红的眼眶。他校服领口的第二颗纽扣歪斜着，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这几天不理我，上课也走神，问你话就只会发脾气，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林小满突然抬起头，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阳光下闪着光，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你跟别的女生走那么近！”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林小满积攒多日的委屈，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束缚。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她耳边的发丝，遮住了她发烫的脸颊，发丝间还沾着方才奔跑时蹭到的草屑。
江辰却突然笑了，那笑容从嘴角慢慢漾开，带着如释重负的意味。他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指腹的温度烫得林小满脸颊更红，还残留着淡淡的钢笔墨水味道：“那你跟别的男生走那么近，我也很生气。” 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草稿纸，“上次你和张明聊了整整两节课，我连草稿纸都撕坏了三张。” 那张纸上还残留着被撕碎又勉强拼凑的痕迹，字迹歪歪扭扭，写满了同一个数学公式。
林小满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江辰的指尖。她突然想起那天江辰捏断的笔，想起他阴沉的脸色，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我以为……” 她嗫嚅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唧，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以为你喜欢被那么多女生围着。”
“笨蛋。” 江辰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动作却温柔得要命，发梢间的茉莉花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我解题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下课后要给你带草莓牛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还带着体温的牛奶，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盒身侧面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 “给不开心的小朋友”，字迹工整中带着几处被橡皮擦蹭过的痕迹，“昨天那个女生送的饼干，我转送给赵磊了，不信你去问他。”
林小满接过牛奶，吸管还没拆开，眼泪却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而是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像含着一颗话梅糖，酸得皱眉，却又甜到心底。“那你以后能不能……”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泪珠在睫毛上打转，倒映着头顶斑驳的阳光，“能不能离她们远一点？”
“那你也不许故意找别的男生问问题。” 江辰说着，突然靠近了些，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他伸手将她耳后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有不会的题，只能问我。” 他的语气霸道又带着撒娇，镜片后的目光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林小满忍不住 “噗嗤” 笑出声，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笑得像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花，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了进去。
风渐渐停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影子。林小满看着江辰泛红的耳尖，突然发现他校服领口的第二颗纽扣有些松动，线头微微晃动。她伸手想要帮他整理，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以后别自己生闷气。”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拇指轻轻着她手腕内侧的肌肤，“有什么不开心，就首接告诉我。”
林小满用力点头，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安。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声音，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在这个无人的小花园里，两颗年轻的心，终于不再互相试探，而是坦诚地将自己的在意与醋意摊开，那些因为青涩和笨拙产生的误会，也在这一刻，被温柔的秋风，吹成了青春里最难忘的甜蜜回忆。野蔷薇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份心意而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