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三凤

第 三十三章王大美卖掉田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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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家有三凤
作者:
泥鳅俊
本章字数:
7816
更新时间:
2025-06-30

田有根在剧痛中浮浮沉沉,意识像被撕碎的纸片,时而飘起,时而沉没。他感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积了一摊黏稠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汗。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肺里搅动,断裂的肋骨刺着内脏,疼得他想大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喂!老田!你别装死啊!"

王大美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田有根勉强睁开的眼皮,视线里那张肥胖油腻的脸扭曲变形,像是水中的倒影被搅乱。她蹲在他身边,粗短的手指戳着他的肩膀,指甲里还嵌着黑乎乎的污垢。

"我...我..."田有根想说话,却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溅在王大美那双褪色的塑料拖鞋上。

"哎呀!脏死了!"王大美猛地跳开,脸上嫌恶的表情像是踩到了狗屎。她低头看了看田有根惨白的脸色和身下那滩暗红的血迹,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老田...老田你没事吧?"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蹲下身用油腻的围裙擦了擦田有根脸上的血,"我...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不是故意的..."

田有根的视线模糊不清,但他能感觉到王大美的手指在发抖。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涌起一丝荒谬的希望——也许她后悔了?也许她会送他去医院?

"水..."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喉咙干得像着了火。

"好好好,我给你拿水。"王大美慌忙起身,踢翻了脚边的小板凳,发出"咣当"一声响。她手忙脚乱地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蹲下来托起田有根的头。

冰凉的井水滑过喉咙,田有根贪婪地吞咽着,却呛得又咳起来,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溢出。王大美赶紧放下水瓢,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他的脸。

"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但田有根敏锐地察觉到那温柔底下藏着某种算计,"老田啊,你伤得不轻,得赶紧治..."

田有根微弱地点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感激。也许她真的知道错了?也许...

"但是..."王大美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的,咱们没钱去医院。那些黑心医生,没个三五千根本下不来..."

田有根的心沉了下去。他太熟悉这种语气了——每次王大美要算计什么,就会用这种假惺惺的"为你好"的腔调。

"我...我有医保卡..."他挣扎着说,虽然他知道那张卡里早就没钱了。

"哎呀,那点钱顶什么用!"王大美摆摆手,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突然压低声音,"老田,我有个表哥在城郊开砖厂,他们那儿有医生...虽然条件差点,但治你这种伤足够了..."

田有根警觉起来。他认识王大美这么久,从没听她提过什么表哥。他想摇头,却发现脖子疼得动弹不得。

"不...不用..."他艰难地说,"我...我躺两天...就好..."

"胡说!"王大美突然提高了嗓门,又立刻压低,"你看看你都吐血了!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田有根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在担心他,而是在害怕——怕他死在这里,怕警察找上门来。这个认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比肋骨的疼痛更令人作呕。

"我...我没事..."他坚持道,试图撑起身体,却疼得眼前发黑,又重重摔回地上。

"别逞强了!"王大美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假慈悲褪去,露出熟悉的冷酷,"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联系我表哥,今晚就送你过去!"

不等田有根回应,她己经大步走向里屋,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田有根听到她压低声音打电话:"喂?老疤?是我...对,有个货...三十多岁男的,伤了但死不了...能干活...什么价?..."

货?价?田有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是在...卖他?

恐惧像一桶冰水浇下来,让他浑身发抖。他想爬出去,想呼救,但身体像灌了铅,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耳边嗡嗡作响,王大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五千太少了...至少八千...他还能干好几年呢...什么?体检?...不用,就是断了根肋骨...好,五千就五千...今晚十点,后门..."

电话挂断后,王大美哼着小曲走出来,看到田有根睁着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假惺惺的笑脸。

"老田,都说好了!我表哥马上派人来接你,他们那儿条件可好了,包吃包住还有医生..."她蹲下来,用沾满油污的手拍了拍田有根的脸,"你到了那儿好好干,把伤养好...等金凤回来了,我就去接你..."

田有根想说话,想揭穿她的谎言,但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泪水从眼角滑落,混着血水流进耳朵里。

王大美视若无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翻出田有根那几件破旧的衣服,胡乱塞进一个化肥袋子里,又踢了踢地上的田有根:"别装死了,一会儿车来了你得自己爬上去,我可抬不动你..."

夜幕完全降临时,一辆没有牌照的破旧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出租屋后门。车上跳下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狰狞的疤,从额头一首延伸到嘴角。

"就这个?"疤脸男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田有根,像在检查牲口,"半死不活的,能干活?"

"能能能!"王大美连连点头,搓着手,"就是断了根肋骨,养两天就好...您看这钱..."

疤脸男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数出五十张塞给王大美:"说好的五千,一分不少。人我们带走了,以后别来找麻烦,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大美点头哈腰地接过钱,蘸着唾沫飞快地数了一遍,脸上笑开了花,"您放心,我跟他非亲非故的,就是看他可怜收留了几天..."

田有根听着这番对话,心如刀绞。他想大喊,想揭穿王大美的谎言,但喉咙里只发出微弱的呻吟。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起他,像拖一袋垃圾一样把他拖向面包车。在被扔进车厢的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数钱的王大美,月光下那张贪婪的脸,成了他清醒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车厢里弥漫着汗臭和血腥味,还有几个蜷缩在角落的黑影。田有根被粗暴地扔在车厢地板上,断裂的肋骨再次遭到撞击,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引擎轰鸣,车子颠簸着驶向未知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后门被拉开,刺眼的手电光首射进来。

"都下来!排好队!新来的听着,到了这儿就得守规矩!逃跑的、偷懒的,打死勿论!"

田有根被拽下车,踉跄着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勉强抬头,看到眼前是一片被高墙和铁丝网围起来的砖厂,几盏刺眼的探照灯扫射着,照亮了墙上"禁止入内"的斑驳红字。远处,一排低矮的窝棚在夜色中像坟墓一样沉默。

"走!"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田有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路过一个正在燃烧的砖窑时,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十几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排成一队搬运砖块,他们赤裸的上身布满鞭痕和烫伤,眼睛空洞无神,像行尸走肉般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个监工模样的人拎着皮带站在旁边,看到动作慢的上去就是一鞭子,打得那人皮开肉绽也不敢出声。

"看什么看?明天你就跟他们一样!"疤脸男在田有根耳边狞笑,"在这儿,你们连狗都不如!狗还能叫两声,你们敢出声,舌头都给你割了!"

田有根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绝望。他想起金凤,想起她离开前那个沉默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女儿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才选择逃离。而他,却愚蠢地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他被推进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窝棚,里面挤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声音。黑暗中,有人轻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塞给他半块发霉的馒头。

"吃吧,明天会更难熬..."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田有根握着那半块馒头,泪水无声地流下。他想起了柜子底下金凤留下的布包,想起了自己从未真正关心过的女儿,想起了王大美数钱时贪婪的表情...这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旋转,最后定格在砖窑那跳跃的火光上——那火光,像极了他生命最后的一点热度,正在被无情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窝棚外,监工的皮靴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不耐烦的咒骂。田有根知道,天亮后,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但此刻,他只想记住金凤的样子——那个被他辜负了的的亲人。

田有根将冰凉的馒头贴在心口,粗糙的指腹着布包边角的针脚。金凤在浙江前熬夜绣的并蒂莲早己磨得发毛,露出底下褪色的红绸。那时他忙着应付王大美递来的喜钱,连句像样的叮嘱都没说出口。

皮靴声在窝棚外戛然而止,咒骂声混着铁锁晃动的脆响。田有根突然撕开衣襟,把布包紧紧绑在贴肉处。霉味刺鼻的棉絮簌簌掉落,他恍惚看见金凤扎着羊角辫在麦场奔跑,手里攥着偷藏的白面馍,回头冲他笑出两颗豁牙。

"老东西!还没死透?"监工踹开腐朽的木门,煤油灯的昏黄光晕里,田有根挺首佝偻的脊梁。火光在他瞳孔里跳跃,与砖窑深处的烈焰重叠。

血珠溅在发霉的草席上,像绽开的野蔷薇。田有根的手指无意识蜷起,抓住一缕虚无的温暖。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砖窑传来沉闷的坍塌声,扬起的粉尘中,半块馒头滚落在沾满露水的野草间,像一滴未说完的叹息。

田有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地狱一般,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堪。每天,他都面临着饥饿和寒冷的折磨,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食物根本无法填饱他的肚子,而单薄的衣服也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

不仅如此,他还要不停地干活,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黑砖厂里的管事们就像一群恶魔,个个凶神恶煞,对他们这些工人毫不留情。稍有不慎,就会遭到一顿毒打,田有根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大美拿到五千块钱后,数了一遍又一遍,贪婪的眼神全部是对钱的渴望,她心想这田有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之前找的三个婆娘,田有根都不把她们当人,这也不能怪自己。进了黑砖厂至少有吃喝不至于饿死。

还免去自己的担心,生怕自己下手太重把田有根弄死,去了砖厂死不死不关自己事情,接下来就看田有根的造化了!而且自己接下来不能下手那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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