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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雪落了七日，护城河面的冰层愈厚，冰下却始终浮着万千莲灯，金红与湛蓝的火苗在冰层中摇曳，恍若秦意与苏晚晴未散的魂光。
城东茶楼里，说书人一拍醒木，唾沫横飞：“自那日莲灯镇河妖，长安城便得了个新景——每到子夜，河面便浮起双色星图，据说是仙人在冰下对弈呢！”
“呸！什么仙人对弈？”角落里的货郎啐了一口，压低声音，“我二舅在衙门当差，说昨夜冰层里钻出九道黑气，首冲皇城去了！还有那莲灯，如今灯芯里裹着的哪是烛火？分明是……”
话音未落，茶楼外突然传来孩童惊呼。众人涌到窗边，只见护城河冰面裂开蛛网纹路，冰下莲灯齐齐转向皇城方向，灯芯星芒在雪夜里凝成一道光桥，桥头立着个裹着玄色大氅的身影。
“是那位画中仙！”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突然沸腾。那身影却转身踏上光桥，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金红与湛蓝的莲，莲瓣上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正是当年九位真人封印玄霄的场景。
皇城角楼里，国师盯着卦盘上乱窜的铜钱，冷汗浸透法袍：“九棺恶念冲天而起，双生咒竟未完全封印？这不可能！除非……”他突然瞪大双眼，扯下墙上《长安地脉图》，指尖点在第九具棺椁的位置，“除非有人从内部破了封印！”
地底棺椁中，苏晚晴的星尘在玉珏纹路里沉浮，每一次脉动都牵动长安城九道地脉。她听见秦意的残魂在星髓深处轻笑，声音却带着业火灼烧的沙哑：“晚晴，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我封印的，只是你的恶念。”她试图凝聚身形，指尖却穿透星髓，只触到一缕清光，“你的善念，我留在了莲灯里。”
“善念？”秦意忽然狂笑，星髓深处浮出万千业火锁链，锁链上缠绕着孩童的残魂，“你以为玄霄的恶念只是杀戮？他最恶的，是让九棺吞噬生魂时的贪嗔痴怨！你留的善念，不过是给这些恶鬼披了层人皮！”
苏晚晴怔怔望着锁链上的孩童残魂，忽然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茶楼里说书人的孙儿——那孩子七日前失踪，官府在护城河底捞到的，只是一盏裹着残衣的莲灯。
“晚晴，你看这人间。”秦意的残魂自星髓中浮出，左眼金红右眼湛蓝，眉心双生咒纹路却漆黑如墨，“他们敬你为仙，畏我为妖，可若没有我的恶念镇压地脉，长安城早被九棺恶念撕成碎片。如今你抽走我的恶，这满城灯火，不过是见在尸山血海上的幻影！”
皇城光桥上，玄色大氅的身影己踏上角楼。国师举着桃木剑后退，却见那人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被业火灼伤的脸——竟是本该死在城隍庙的疯道人！
“九棺恶念，合该归位。”疯道人指尖点在卦盘上，九道黑气突然从皇城地底窜出，钻入他体内。他左眼迸出金红业火，右眼溢出湛蓝清光，眉心却浮现出完整的双生咒纹，“多亏了苏姑娘，这双生咒终于完整了。”
护城河底，苏晚晴突然感觉玉珏纹路发烫，星髓深处传来秦意的嘶吼：“晚晴！莫要信他！他才是玄霄的……”
话音未落，疯道人己踏着光桥来到棺椁上方。他伸手探入星髓，指尖却穿透苏晚晴的星尘，只抓住一缕清光：“秦意啊秦意，你护了这蠢丫头一世，可曾想过她连你恶念都分不清？”
“她分得清。”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在疯道人耳畔响起，星尘化作万千莲刃，将他双手钉在棺椁上，“你眼里的业火与清光，从未交融过。”
疯道人突然狂笑，被钉住的手掌突然炸裂，金红与湛蓝的光流化作九条业火锁链，首冲长安城九道地脉：“晚了！九棺恶念己入我身，双生咒合该由我掌控！”
地脉震动的刹那，苏晚晴听见秦意的残魂在星髓深处轻叹。她伸手抓住玉珏，任由星尘在锁链下寸寸消散，却将最后一缕清光点在疯道人眉心：“你错了。双生咒从来不是掌控，是……”
“是守护。”秦意的声音突然在玉珏中响起，残魂自星髓中冲出，化作金红与湛蓝的流光钻入疯道人体内。疯道人突然瞪大双眼，业火与清光在他体内碰撞出刺目强光，光中浮现金红与湛蓝交织的星图，星图里长安城的轮廓正在坍塌与重生间反复。
雪越下越大，皇城光桥在强光中消散。护城河底，苏晚晴的星尘与秦意的残魂在玉珏中交融，化作半颗心形纹路，永远镇在玄霄恶念之上。而长安城深处，瞎眼相士摸出最后一枚铜钱，背面刻着细小的字：“双生咒灭时，星河坠，黄泉合，因果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