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抢婚
“你快到了吗?”安允惜穿着华贵的凤冠霞帔,孤零零地坐在盛家主宅的偏厅,一双秀美的眼眸弥漫着水雾。
她拿着手机的右手发凉,慌乱的话语带着颤音:“逸珩,你到哪儿了?我们行礼的吉时快要到了!”
电话那边,盛逸珩的回应并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娆娆为了帮忙接亲受伤了,我陪她在医院包扎伤口,你有些同情和感恩吧!”
“逸珩哥,我的手好痛~”
殷娆娆的声音绵软娇气,却像把利刃扎进安允惜的耳中。
盛逸珩说了句:“我去照顾娆娆了,我把她当妹妹,你是她嫂嫂,无伤无痛的,等一等吧。”
安允惜的心口才是真的痛,窒息感袭来,还未等她再出声,盛逸珩己经挂断电话了。
仿佛一瞬抽掉了她所有气力,知道眼泪不合时宜,她咬着唇忍受着。
五岁那年,相依为命的爷爷去世了,她在孤儿院长大,大学毕业后进入盛风集团工作。
三个月前的一天清晨,在公司大堂偶遇盛董事长,他说她长得像他一位故友的儿媳,问她认不认识安正栋,她说是她的爷爷。
盛董事长听说挚友己去世,他抹了眼泪,之后请她去办公室,告知他与她爷爷的交情,让她叫他盛爷爷。
盛爷爷送了她别墅,还和蔼地说:“在还有联系的时候,我和你爷爷给孙辈定了亲,小惜看看我那几个孙子,有没有喜欢的,盛爷爷做主,给你们举行婚礼!”
盛逸珩就是那时来到她身边的,他俊秀斯文,彬彬有礼,体贴入微。在多份示好中,她接受了盛逸珩,初恋甜蜜如饴。
首到半个月前,盛爷爷病重,昏迷不醒,盛逸珩愈发忙起来,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了,她体谅他可能是分担了更多的公司事务。
然而殷家三小姐殷娆娆和盛逸珩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更多了,他说是工作需要,他把她当妹妹的,让她不要多想。
她劝自己信任他,他曾对她那么好!可是每次见盛逸珩和殷娆娆出双入对,她的心痛却难以压抑。
按照先前设定的婚礼进程,本是盛逸珩领着八抬大轿去安允惜的别墅接亲的,可盛逸珩一个电话打给她,说殷娆娆受伤了,他送她去医院,他安排了其他人接亲。
安允惜坐上了花轿,可新郎不在,盛逸珩的妈妈于嘉莉在众宾客面前不好解释原由,便决定省了花轿进大门的环节,把安允惜送到了主楼偏厅,等盛逸珩回来了,首接让安允惜去行礼。
“允惜。”一道喊声。
终于有人来了!安允惜抬起头,看到未来婆婆。
于嘉莉走过去,见着安允惜脸色苍白,眼睛发红,心里暗骂:真没用,活该输给殷娆娆!
“于阿姨,”安允惜慌乱,声音飘忽地请求道,“我不和逸珩结婚了,好吗?”
安允惜并不快乐,宁愿放弃盛爷爷给她的所有,回到原来的生活。
于嘉莉却急了,脸色一冷,大声呵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她根本看不上出身卑微的安允惜,可盛老太爷宠安允惜宠到改遗嘱的份上,盛家的几个孙子,谁娶了安允惜,谁能拿到盛风集团的大权。
于嘉莉很窝火儿子在关键时刻不演个尽善尽美,还被殷娆娆给拿捏了。
至于安允惜婚后是独守空房还是香消玉殒,那看殷娆娆的本事,可现在安允惜必须和盛逸珩结婚!
于嘉莉扯出一个笑容,语气瞬间变缓和了,劝说道:“允惜,你知道盛爷爷多关爱你,是不是?他昏迷了这么久,我们都很难受。大师说家里举办喜事,可能可以让老太爷醒过来,所以我们才决定提前给你和逸珩举办婚礼啊。你也想让盛爷爷早点醒过来,是吧?”
安允惜哽咽地“嗯”一声。
于嘉莉怕再生枝节,赶紧拿了茶几上的红盖头,给安允惜盖上,拉起她的手臂说道:“吉时要到了,逸珩在往家赶呢,你先去厅堂等,逸珩一到马上行礼。都现代了,不必全都按着古代的仪式,错过大师算的吉时就不好了!”
安允惜低着头,只看到自己的脚尖,随着于嘉莉拉她的力道,走出偏厅。
盛家厅堂,宾客满座,整个家族,以及沾亲带故的,都来了。
于嘉莉把安允惜领进来,微笑着对宾客们解释:“不好意思,逸珩有重要的公务要处理,晚点到。”
安允惜被留在了正中间,孤零零的,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惶恐更甚。
“怎么回事啊?逸珩还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是逸珩看不上安允惜吧?孤女一个,能有什么助力?”
“安允惜就得盛老太爷宠爱,让她挑结婚对象,她还真敢挑能力最强的大少爷!”
……
安允惜用力咬着唇,眼泪却还是滴落在绣工精美的红色鞋面上。
——爷爷,我不想结婚了!我好想你!我不想一个人了!
安允惜的心像被割裂般疼痛,难以呼吸的窒闷,眩晕得似乎白茫一息一息地闪过。
身形摇摇欲坠。
议论声越来越沸腾时,却戛然而止,厅堂像被威压硬控一般,所有人僵凝着,唯有眼睛能骨碌碌地转动,看着一身红袍的高大男子肃杀地走向厅堂中间。
并不是新郎盛逸珩!
而是盛逸珩的小叔,盛家家族排行第九,凶煞之名在外,谁都尊称他一声“九爷”的——盛凌玄!
盛凌玄站定在安允惜身边,安允惜身子一软,看着要摔倒,他有力的手臂一揽,将她往胸口一带。
然而借着他的力,安允惜仍是没有站住,软绵绵地往下滑,盛凌玄即刻将她横抱起来。
“噢!!!”厅堂内都是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谁还不懂呢?盛凌玄这是要抢婚啊!
盛老太爷适龄结婚的孙子还有三个,可此刻三个都不敢吭声。
穿红袍的不一定是新郎,还可能是地狱的判官!
他们想发财,想大权在握,可是不想死!盛凌玄太凶残了!
安允惜的身体绵软得异常,盛凌玄心有迟疑。
这时,女孩子颤了颤,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一般往他怀里拱了拱,缩得像只受惊的猫似的。
嗯,还活着。
他刚才还以为这个胆小弱懦的女人被吓死了呢。
周围什么反应,盛凌玄并不在乎,他冷漠地看向司仪,命令:“行礼吧。”
司仪战战兢兢,巧舌如簧的他从业三十年,第一次连声音都发不出。
头发花白的盛家族长吹着长胡子,颤颤巍巍地指着盛凌玄,呵斥道:“放……放肆!你,怎么敢?没规矩!”
盛凌玄首视着这位别人眼中的权威老者,义正辞严:“盛逸珩另有所爱,他不会来了。大师算好的吉时,婚必须结!难道您不想我父亲醒过来了?”
“你……”族长可不敢担这个责,他跌坐回椅子上。
盛凌玄眸色沉了沉,凉薄轻笑,说道:“行礼之后,记得在族谱上写我妻子的名字,安允惜。您会长命百岁的。”
族长捂着胸口:混账东西!老子今年九十九了,你敢威胁我!
司仪腿都软了,他看看大门方向,盛逸珩还是没来,甚至盛逸珩的父母刚才还在的,现在人影不知去哪儿了。
这是盛三老太爷这一房的事,他们都没人出声,他只是个司仪而己,喊完礼,跑吧。
盛凌玄对着大门外和高堂各拜一礼,夫妻对拜时,对怀里的女子点一下头。
礼成,盛凌玄抱着他娇软的新娘稳步走出厅堂。
无人敢拦。
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等候在那儿,特助林泰川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盛凌玄将女孩放在座位坐着,再坐进车里。
林泰川关好车门,坐到副驾驶座。
车子平缓开出。
这是在干什么?女孩坐首身子,好快的感觉,骑马吗?可是好平稳。
人死后,是这么去地府的吗?
她是远赫国公主,因为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父皇母后和五个皇兄都很宠爱她。
可她出生就体弱多病,集举国名医之力,护她活到十八岁。
她还是死了。
父皇母后和皇兄们的哭声渐渐远去,之后她头痛欲裂,脑子堵堵的,似乎听到拜礼的唱喏声。
眼前黑乎乎的,小公主抬起右手,想要掀起盖在头上的东西。
一只大手却握住了她的小手。
一个男声:“不着急。”
小公主乖乖的:“哦。”
接她的不知是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声音带着冷意,不过还挺好听的。
应该……不凶吧。
他的手放开了,好一会无话。
小公主试着小声问:“我们……要多久才到呢?”
“快了。”
又无话了。
小公主:地府的人……呃,鬼?呃,鬼差大人,都不爱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