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狗被踹得一个踉跄,墨镜滑到鼻尖,却还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哎哟,红爷您看——陈皮那小子撕衣服的样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二月红袖手立在廊下,凤眼微眯望向练武场。
晨光里,林见微正拿着绷带往陈皮身上缠,那小子耳根红得能滴血,却乖乖站着不敢动。
"啧。"二月红唇角微扬,"倒是比唱《游园惊梦》时老实。"
(三日前陈皮偷学他甩水袖,结果把自己缠成了粽子)
吴老狗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您瞧瞧,这小子昨晚还找我借《风月宝鉴》补课呢!"翻开内页,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夸姑娘要具体」(划掉)
「夸林见微要说她眼睛像杏子」
「送药不能扔窗户要亲手给」
二月红指尖轻点其中一行:"‘以口渡药需谨慎’?"
"嗨!"吴老狗拍大腿,"他非说您当年就这么追的丫头..."
茶盏"咔"地搁在石桌上。二月红慢条斯理地捋袖子:"我那是唱《白蛇传》。"
(其实偷偷把醒酒汤喂给了醉酒的心上人)
练武场传来一声惊叫。两人转头,只见陈皮被绷带缠住了脚,正同手同脚地蹦跶。林见微笑得扶住木桩,发间银铃叮咚乱响。
"般配。"吴老狗突然正色,"这丫头能治他的疯性。"
二月红望着徒弟笨拙地去扶人的背影,眼底浮起浅笑。
这个小狼崽,如今也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收起利爪了。
廊下风铃轻响。二月红拂去肩头落花:"那便...多教他几招吧。"
(比如怎么把"喂猫的"字条写得不像战书)
练武场的闹剧终于收场。
林见微坐在廊下,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缠绷带时触碰到的温度。
她无意识地着袖口,脑海里全是陈皮那件被汗水浸透的里衣,以及布料撕裂时露出的紧实腰腹——
【系统:宿主,擦擦口水,你眼神都快拉丝了!】
"胡、胡说什么!"她猛地回神,却发现自己的手正鬼使神差地捏着块帕子。
不远处,陈皮背对着她套上外袍,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后颈。
他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满脑子都是林见微方才替他"包扎"时,指尖不经意划过腰侧的触感。
"那个……"他突然转身,声音绷得紧紧的,"不是说好去城南看杂耍?"
林见微眨了眨眼:"现在?"
"嗯。"陈皮别过脸,喉结滚动,"去换身衣裳……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半刻钟后。
林见微推开房门,鹅黄色的新裙裾扫过门槛。她正低头整理腕间的银铃,忽然听见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抬头就见陈皮立在院中——
靛青色的新长衫滚着银边,腰间悬了块品相极佳的翡翠玉佩(从二月红首饰盒里顺的),连头发都重新梳过,抹了桂花油,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系统:哇哦~宿主,他这是要去选美吗?】
陈皮紧张地盯着她的反应,见她愣神,顿时懊恼地扯了扯领口:"是不是太花哨了?我这就去换——"
"很好看。"林见微突然道。
她上前两步,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那块翡翠上停留一瞬:"就是玉佩……有点眼熟?"
陈皮一把按住玉佩:"师、师傅借我的!"
(正在书房找玉佩的二月红:"?")
林见微闻言杏眼微微睁大:"你......"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陈皮立刻绷紧下巴,让自己侧脸轮廓更分明些。这可是他对着铜镜练了半个月的角度。
"你领子上......"林见微伸手,"沾了桂花油。"
(远处传来吴老狗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城南集市人声鼎沸。
杂耍艺人开始喷火时,陈皮下意识挡在林见微前面:"小心火星。"
然后才想起来压低嗓音,同时确保自己整个背影沐浴在阳光下——这身衣服可是他特意找裁缝做的,后背用暗线绣了只展翅雄鹰,动起来栩栩如生。
林见微从他肩头探出脑袋:"那个......"
"嗯?"陈皮微微侧头,让阳光正好勾勒出他鼻梁的弧度。
"你踩到我裙角了......"
人群突然爆发欢呼。原来是艺人开始表演胸口碎大石,陈皮趁机往林见微身边挤了挤——昨日那本《风月指南》说了,惊吓时最容易产生依赖感。
"怕就抓着我。",他状似随意地伸出手臂,实际上悄悄吸气,肌肉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林见微看着艺人锤子下明显是糖稀做的"巨石",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
这玩意儿沾上可不好洗啊。
(树上偷看的吴老狗差点笑掉假牙)
返程时路过杂货铺,陈皮突然驻足:"等着。"
片刻后他黑着脸出来,手里攥着个绣囊——老板娘非说他是给相好买的,硬塞了盒口脂。
"给。"他把绣囊扔给林见微,"...喂猫的。"
绣囊散开,里头滚出几颗琥珀色的桂花糖,和今早石桌上的一模一样。
陈皮护着林见微穿过人群,手臂虚环在她身后。
卖糖人的摊主笑着招呼:"小娘子,你家郎君今日格外俊啊!"
林见微刚要解释,却见陈皮己经掏出铜钱:"要两个。"顿了顿,又补充,"画好看点。"
糖人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那个被画成了杏花模样,花蕊处还特意点了金箔。
"尝尝?"陈皮眼神飘忽,"听说…甜食能压药苦。"
林见微咬了一口,糖丝在唇间化开。她忽然想起今早那碗被某人盯着喝完的药——
原来他都记得。
【系统: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心跳过速!宿主快看,他偷瞄你的样子像不像做贼!】
夕阳西沉时,陈皮的手终于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指尖。
而这一次,林见微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