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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砸在冠爱语音厅的logo灯箱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青鸢裹紧毛线围巾，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淡然的对话框。自从上次跨年连麦后，他们己经三天没说过话了。
“在吗？”消息发送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她趴在窗台上张望，熟悉的黑色机车停在路灯下，车灯在雪雾里晕染出暖黄的光晕，戴着银色头盔的身影摘下护目镜，抬头冲她晃了晃手机。
青鸢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推开单元门的刹那，冷空气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淡然摘下头盔，睫毛上落着晶莹的雪，嘴角却挂着招牌式的痞笑：“再发消息，我就以为你要把我当垃圾短信拉黑了。”
“谁……谁要拉黑你。”青鸢别开脸，目光扫过他怀里的牛皮纸袋，“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请你吃宵夜。”淡然抖了抖纸袋，炸鸡的香气混着辣椒粉的味道飘散出来，“哈尔滨红肠、锅包肉味儿的炸鸡，还有……”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两杯热饮，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秋林格瓦斯兑旺仔，独家秘方。”
青鸢被逗笑，伸手去接饮料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那温度烫得惊人，她立刻缩回手：“你发烧了？”
“小感冒。”淡然把食物往她怀里塞，转身去后备箱拿东西，“知道你胆小不敢出门，我这不是送货上门。”他抱出个折叠小桌板，又摸出盒便携烧烤架，金属零件在雪夜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是要在我家楼下开夜市？”青鸢看着他利落地组装设备，火苗窜起来的瞬间，映亮他冻得发红的耳尖。
“体验东北特色，楼下烧烤摊氛围组组长亲自服务。”淡然戴上隔热手套翻动烤串，孜然混着肉香在冷空气里炸开，“上次听你说，南方冬天连烤地瓜都少见。”
青鸢蹲在他身边，看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瞬间熄灭。远处居民楼的灯光透过雪幕，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三天前的尴尬似乎被这烟火气驱散，她盯着他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开口：“那天跨年，你说的话……”
“我说啥了？”淡然头也不抬，往鸡翅上刷酱料的动作却顿了顿。
“没什么。”青鸢低头搅动饮料，旺仔的甜腻混着格瓦斯的微醺，在舌尖泛起奇异的滋味。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青鸢。”淡然突然叫她名字，声音比平时低沉，“其实那天……”
“淡然哥！”尖锐的女声突然刺破夜色。两人同时转头，穿着貂皮大衣的姑娘踩着细高跟，踩着雪水小跑过来，胸前的钻石项链在路灯下晃得人眼疼，“可算找到你了，我爸说要请你吃饭。”
淡然皱起眉，把烤好的五花肉串递给青鸢：“我不是说过别来家里这边吗？”
“人家想给你送药嘛。”姑娘撅着嘴，眼尾扫过青鸢手里的饮料，“这是谁啊？你不是说感冒了在家休息吗？”
“我邻居。”淡然把最后几串肉串从烤架上撤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帮我收个尾，我送这位小姐回去。”他塞给青鸢个保温袋，转身时压低声音，“等我电话。”
青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保温袋里的烤串还温着，她咬了口红肠，烟熏味混着孜然，辣得眼眶发烫。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冠爱语音厅的消息提示——老客“听风”点了她的专属房，要求唱《漠河舞厅》。
推开语音厅的虚拟房门时，麦序上己经坐着好几个人。青鸢调整好情绪，刚要开口，就听见熟悉的东北口音从耳机里传来：“哟，这不是我们厅花吗？”
“暴龙哥？”青鸢愣了愣，暴龙是厅里最活跃的东北大哥，说话总带着股子豪爽劲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听我唱歌？”
“嗐，我兄弟失恋了，非让我带他来听美女唱歌疗伤。”暴龙故意拖长声音，背景音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来，兄弟，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沙哑的男声响起的瞬间，青鸢的手指紧紧攥住耳机线。是淡然。
厅里瞬间炸开锅，其他主播纷纷调侃。青鸢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弹幕，心跳快得离谱。暴龙打了个响指：“青鸢妹子，给我们来首苦情的，就唱那首……”
“《漠河舞厅》。”淡然抢在他前面说。
前奏响起时，青鸢闭上眼。她想起三天前跨年夜的拥抱，想起楼下温暖的火光，想起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歌声混着电流声流淌在虚拟房间里，唱到“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时，她听见淡然在公屏上打字：“我在看。”
专属房的时间结束后，青鸢的私信炸了。暴龙发来条语音：“丫头，我兄弟嘴硬，有啥想问的尽管问哥！”紧接着是淡然的消息：“十分钟后楼下见，这次不会有人打扰。”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给楼宇镀上层银边。青鸢裹紧大衣下楼，看见淡然倚着机车抽烟。听见脚步声，他碾灭烟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本来打算跨年给你的，结果……”
盒子里是枚红绳编织的平安结，缀着颗东北岫玉珠子。青鸢伸手去摸，冰凉的玉石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淡然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那天没说完的话，我现在说。青鸢，我喜欢你，不是语音厅里的那种喜欢，是想牵着你手逛中央大街，想在零下三十度给你捂耳朵，想……”
“想在我楼下开一辈子烧烤摊？”青鸢抬头笑，睫毛上落着细碎的月光。
淡然也笑了，伸手擦掉她睫毛上的雪：“那得看老板娘愿不愿意给我办营业执照。”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现在，我能要个新年奖励吗？”
青鸢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远处传来零星的烟花声，照亮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暴龙发来的消息：“成了没？兄弟我把咱厅的兄弟都叫来当气氛组了！”
抬头望去，对面居民楼的窗户里，几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青鸢笑得首不起腰，淡然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别管他们，专心看烟花。”
夜空中炸开第一朵烟花时，青鸢听见他在耳边说：“以后每个跨年，我都陪你看。”雪后的风依然凛冽，可她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心里涨满温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