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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的漫长和压抑。张海鹏在大青楼的卧房里，正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之中。
他挨了结结实实一耳光，这耳光是他原配夫人打的。这位来自乡下的女人，平日里朴实善良，很少进城，此刻却抖着粗粝的手掌，满脸愤怒地骂道：“当家的！你忘了当年在郑家屯，小鬼子刺刀咋挑的咱乡亲？”
张海鹏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打他。
“你懂什么！这是为了咱们张家的前途着想。”张海鹏愤怒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恼羞成怒。
西姨太柳月眉裹着丝绸睡衣，匆匆冲了进来，腕上的鎏金镯子叮当乱响。她看到这一幕，连忙走到张海鹏身边，娇声说道：“老爷，您消消气。这乡下女人懂什么，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原配夫人一眼，说道：“你这个老东西，竟敢打老爷，你是不是活腻了？”
原配夫人毫不畏惧地看着柳月眉，大声说道：“我不管什么西姨太五姨太的，我只知道，当家的不能做卖国贼。咱们都是中国人，不能忘了自己的祖宗。”
柳月眉被原配夫人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刚想再反驳几句，却被张海鹏反手一耳光抽到了炕沿。
“你这个贱人，就知道在这儿添乱！”张海鹏愤怒地骂道。
柳月眉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海鹏，说道：“老爷，您为什么打我？”
张海鹏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原配夫人，冷冷地说道：“你给我滚回乡下，别再在这儿烦我。”
原配夫人看着张海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和悲哀。她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窗外，张承宗默默地摘下军帽上的五色徽章，换上了一枚磨损的奉军旧章——那是郭松龄反奉时发的“铁血救国”纪念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必须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做出自己的选择。
清晨的醉仙楼，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豆浆香味和油条的香气。然而，此刻楼里的气氛却格外的压抑和沉重。
厨子老崔站在厨房里，往豆浆里狠狠啐了口唾沫，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他是个爱国的厨子，对张海鹏投靠日本人的行为十分痛恨，可在这日本人横行的洮南城，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堂里，八大处的军官分坐三桌。亲日的军官们围着日本罐头大嚼，脸上露出得意和满足的神情，仿佛他们己经成为了日本人的走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尊严。
观望的军官们则只啃着高粱馍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犹豫。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是跟着张海鹏继续投靠日本人，还是寻找其他的出路。
另有几个空位，那是连夜北逃的人留下的。他们看清了局势，不愿意成为卖国贼，选择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报——！”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大声说道：“第三支队...全支队在哈拉乌苏哗变啦！”
张海鹏正在吃着炸糕，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筷子“咔”地折断，炸糕的豆馅溅到了《满洲日报》上，正好糊住了溥仪的照片。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愤怒。他没想到，自己的部队竟然会发生哗变，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是怎么回事？”张海鹏愤怒地问道。
传令兵颤抖着声音说道：“报告司令，第三支队的士兵们不愿意投靠日本人，他们说要为国家和民族而战。”
张海鹏气得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反了！反了！给我立刻派部队去镇压。”
角落里，赵万福悄悄把张作霖送的怀表塞给跑堂伙计——表盖里藏着洮南布防图，内侧刻着“誓死不做亡国奴”。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己经越来越危急，他必须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做出自己的贡献。
跑堂伙计接过怀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和敬佩。他看着赵万福，轻声说道：“赵副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怀表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赵万福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拜托你了。记住，一定要小心。”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醉仙楼。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己经和这个国家和民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必须为了正义和尊严，勇敢地走下去。
正午，阳光透过满铁公所的窗户，洒在河野正首摊开的绢本《三国演义》上。河野正首指着“白门楼”那段，得意洋洋地对张海鹏说：“张司令，奉先公之败，在于部将离心。”
窗外，日本兵正给新降的伪军发臂章——白布上血红的“满”字，活像块刚剥下的皮，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海鹏盯着案上那柄曾属于肃亲王的短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挣扎。他突然问道：“要是...俺现在反悔呢？”
河野正首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嘲讽。他缓缓推过一份名单，上面张承宗的名字己画了红圈。
“张司令，你觉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你的长子己经成为了我们的眼中钉，如果你现在反悔，他的下场会很惨的。”河野正首冷冷地说道。
张海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紧紧地握着那柄短刀。他知道，自己己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河野先生，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张海鹏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哀求。
河野正首摇了摇头，说道：“张司令，时间不等人。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后果自负。”
张海鹏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只能继续跟着日本人走下去，哪怕这是一条充满荆棘和耻辱的道路。
回营路上，张海鹏的马车碾过面残破的北洋旗。车帘晃动间，他看见长子正带兵操练，刺刀在阳光下亮得像条银色的决裂线。
张承宗看到父亲的马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坚定，他知道，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裂痕己经越来越大，再也无法弥补了。
张海鹏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看着儿子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己经伤害了儿子，也伤害了这个国家和民族。但他己经无法回头，只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