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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吃饭了。”
刘月儿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清泉，将陈平从沉思中唤醒。
他收起玉简，走进简陋的堂屋。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一盘青菜，一碟咸肉，还有一碗泛着油花的鸡蛋汤。
很简单的凡俗菜肴，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平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
刘月儿就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敢说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他。
她依旧怕他。
怕他修士的身份，怕他那张苍老的脸，怕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个“仙师老爷”，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不打她，不骂她，除了规矩多了点，话少了点，更像个孤僻的邻家老爷爷。
他会默不作声地在她盛汤时，将碗里唯一的那个荷包蛋，夹到她的碗里。
也会在她不小心被热水烫到手时，拿出一瓶清清凉凉的药膏，虽然嘴上说着“蠢笨”，但涂抹药膏的动作，却很轻。
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滴滴温水，慢慢融化着她心中的冰山。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陈平夹了一块咸肉，放进她的碗里，声音依旧平淡。
刘月-儿的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夫君”，脸颊却有些发烫。
吃完饭，陈平照例回到静室。
玄鉴宝镜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玄光。
他没有立刻开始催生“紫猴花”，而是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淡青色的丹药，一阶下品，名为“健体丹”。
凡人服用，可强身健体，祛除百病。
这是他上次和孙百草交易时，特意用几株十年份的普通药草换来的。
孙百草当时还嘲笑他：“你一个修仙的，要这玩意儿干什么？给凡人吃，简首是暴殄天物！”
陈平没有解释。
他看着这枚丹药，想起了刘月儿那瘦弱的身体。
他要她生孩子，一个健康的、气血充足的母亲，才能孕育出更强健的后代。这，也是一种投资。
是的，投资。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一早，他将那枚健体丹，混在一碗温水中，端给了刘月儿。
“这是强身健体的药汤，喝了它。”
刘月儿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对陈平的话，己经习惯了顺从。她乖巧地接过，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瞬间从腹中升起，涌向西肢百骸。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连日操劳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惊讶地看着陈平。
陈平却只是摆了摆手，转身走向门口，搬出他的小马扎，准备开始一天的“晒太阳”。
刚坐下，隔壁的张巧巧又扭着腰出来了。
她今天穿得尤其花哨，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廉价的香粉味。
她瞟了一眼正在院里洗碗的刘月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然后对着陈平阴阳怪气地说道：“哟，陈老哥，娶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就是不知道，这凡俗女子，身子骨弱，能不能给您老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
周围几个路过的散修，都投来了看热闹的目光。
刘月-儿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攥着碗的手，都在发抖。
陈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没有动怒，只是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张巧巧，淡淡地说道：“我陈家的事，就不劳张老板娘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吧。我听说，你上个月卖给王大虎的那张‘金刚符’，是个次品，害得他差点被铁背鳄撕了条胳膊。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张氏符箓店的招牌，怕是……”
张巧巧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又惊又怒。
这件事，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老东西知道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陈平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人，也是一样。”
张巧巧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最终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灰溜溜地回了自己铺子。
院子里，刘月儿看着陈平那依旧佝偻的背影，眼神里，第一次，除了畏惧，多了些别的东西。
一种，名为“依靠”的东西。
她忽然觉得，这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脊梁，似乎……并没有那么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