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酿酒香

第23章 风波暗涌邻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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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小户酿酒香
作者:
大黑妹子
本章字数:
8442
更新时间:
2025-06-26

林家小院从未如此“丰盛”过。仓房一角,新收购的糯米麻袋层层叠叠,几乎堆到了屋顶。干燥清甜的谷物气息混杂着草棚下日益浓郁的发酵酒香,充盈着每一寸空间,也填满了林家人踏实又忙碌的心。向乡邻提前订购新糯的决策,如同及时雨,解了燃眉之急。林父带着林山林石连日奔波,凭借着多年在村里攒下的好名声和实实在在先付的定金铜钱,竟真的在短短几日间,与村中及邻村七八户种糯稻的人家签下了契约,锁定了相当数量的新糯,价格也比粮行公道不少。

然而,这“粮草充足”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出现。

这日午后,林溪正和嫂子们在院中清洗刚收回的一批空酒坛,水声哗啦,说笑声不断。林石挑着满满两担水,脚步沉重地走进院子,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憨笑,反而眉头紧锁,嘴唇抿得紧紧的。

“二哥,水放那儿就成,歇会儿吧!”林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招呼道。

林石闷闷地“嗯”了一声,放下水桶,却没像往常一样去灶房找水喝,而是蹭到林溪身边,欲言又止。

“咋了,二哥?出啥事了?”林溪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林石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吭哧了半天,才低声道:“溪娘…刚我去河对岸刘婶子家拉最后两袋定下的糯米…路上碰见张老伯了…”

“张老伯?”林溪心头一跳。张老伯是村里老实巴交的老庄稼把式,他家也签了契约,定了三斗糯米给林家。

“嗯,”林石点点头,脸色更难看了,“张老伯…拉着我,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说,他…他有点后悔了。说咱家定的价…是比粮行高些,可…可他听说咱家卖给镇上‘悦来居’和陈员外家,那价翻着跟头涨!他…他觉得亏了…话里话外,想咱再加点钱…”

林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还说啥了?”林溪的声音沉了下来。

“倒也没明说反悔…就是那意思。”林石挠挠头,“还说…他家那糯米,可是粒粒挑过的,比咱仓里那些…好得多。”他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觉得这话刺耳。

旁边的李氏一听就炸了:“啥?!他张老伯怎么能这样?契约都按了手印了!白纸黑字!咱钱都先给了!现在看咱酒好卖了,就坐地起价?还要脸不要了?”她性子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王氏也皱紧了眉头:“就是!咱收他的米,那是信得过他!他这…这不是欺负人嘛!”

林父闻声从仓房出来,听明白原委,黝黑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云,旱烟杆子在门槛上磕得梆梆响:“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才刚见着点利,就有人眼红了!”

林溪没说话,只是走到仓房门口,解开一个写着“张”字的麻袋。她伸手抓出一把米,颗粒还算,但颜色略显暗淡,夹杂着些许未脱净的谷壳和稗子。她捻起几粒,放在鼻尖细闻,一股淡淡的、存放过久的陈米气息,混杂着些许泥土味,幽幽地钻入鼻腔。这米,别说比自家精挑细选、烫洗过的,就是比粮行里那批掺了次米的“新下糯米”,品质也逊色不少!

一股怒火夹杂着委屈涌上心头。张家不仅想临时抬价,竟还以次充好,倒打一耙!这契约,签得窝囊!

“爹,娘,嫂子,先别急。”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更会伤了邻里和气。“张老伯家的情况…我知道些。他家小儿子开春摔断了腿,看病抓药花销大,日子是紧巴。他提价,许是真有难处。只是这米…”她掂了掂手中的次米,眼神锐利,“咱们不能认!契约是契约,品质是品质!这两码事!”

她正思忖着如何妥善处理这棘手的局面,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还夹杂着林山那洪亮却带着明显怒气的嗓门:

“放你娘的屁!就你这馊水也敢叫‘林记酒’?坏我林家招牌,老子掀了你的摊子!”

林溪心头猛地一沉!又出事了!她拔腿就往外跑,林父林母和兄嫂也赶紧跟上。

声音是从村口那棵大槐树下传来的。只见林山怒发冲冠,脸红脖子粗,正对着一个支着破桌子卖酒的矮瘦汉子怒吼。那汉子面前摆着几个粗劣的陶罐,罐子上歪歪扭扭贴着一张红纸,上面赫然写着——“林记酒”!

桌边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和两个外村来的行脚商人模样的人,正对着那汉子指指点点,脸上带着鄙夷和看戏的神情。地上,一个陶罐被摔碎了,浑浊发黄的劣质酒液混着泥水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酸馊气,闻之欲呕。

“咋回事?大哥!”林溪挤进人群,急声问道。

林山一见妹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矮瘦汉子和地上的酒:“溪娘!你来得正好!这王八羔子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在咱村口支个摊,卖这馊水!还敢贴咱家的‘林记’招牌!我刚从镇上回来,碰个正着!气死我了!”他又转向那汉子,吼道:“说!谁让你干的?敢坏我林家名声!”

那矮瘦汉子显然被林山的凶悍吓住了,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嘴里却还在狡辩:“凭…凭啥说俺坏你名声?俺…俺也姓林!俺酿的酒,咋就不能叫‘林记’了?你…你们林家做得,俺就做不得?”他这话明显是强词夺理,声音发虚。

“放屁!”林山气得又要上前,被林父死死拉住。

林溪没理会那汉子的狡辩,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滩浑浊发黄的液体上。那刺鼻的酸馊味,混杂着劣质粮食腐败的气息,与自家清冽醇香的“溪月酿”天壤之别!更让她心惊的是,桌上那几个没开封的陶罐,那贴着的红纸,那“林记”二字,虽歪扭,却分明是在刻意模仿!这绝不是巧合!

“这位大哥,”林溪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压迫感,目光首视那矮瘦汉子,“你说你也姓林,酿酒卖酒,天经地义。但,”她话锋一转,指向那红纸,“这‘林记’二字,是我林家村林老栓家,在柳林镇集市上卖了酒,得了乡亲认可,才用的招牌!你这字迹、这红纸,刻意模仿,连坛子都选得差不多大小,是何居心?”

她弯腰,从地上那滩污秽中,用手指蘸了一点浑浊的酒液,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首接放入口中尝了尝!一股浓烈的酸败和苦涩瞬间充斥口腔,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呸!”林溪将那劣酒吐掉,掏出沈砚给的那方素帕擦了擦嘴,举起那沾着污迹的帕子,面向围观的村民和那两个行商,声音清亮而凛然:“诸位叔伯婶娘,还有这两位客官,大家都看见了,也闻到了!这就是他卖的‘林记酒’!酸如败醋,浊如泥汤,饮之伤身!而我林家的‘溪月酿’,”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绝对的自信,“清澈如琥珀,醇香沁心脾!孰真孰假,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她将那方沾了劣酒的素帕,用力拍在那矮瘦汉子的破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那汉子一哆嗦。

“我林家酿酒,靠的是真材实料,靠的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靠的是邻里乡亲的信赖!每一粒米都精挑细选,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岂是这等以次充好、鱼目混珠的馊水能比的?”林溪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农家少女罕见的锋芒,“你打着‘林记’的幌子,卖的却是这等害人的东西,坏我名声事小,若哪位乡亲或客官因饮此劣酒伤了身子,你担待得起吗?这因果报应,你背得起吗?!”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围观的村民,尤其是本村人,看着林溪那坚定而愤怒的小脸,想起林家平日里待人的厚道和那真正的好酒滋味,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就是!这酒味儿,闻着就恶心!还敢冒充溪娘家的好酒?”一个本村的婶子啐了一口。

“林家丫头说得对!这黑了心的东西,就该砸了他的摊子!”有人附和。

“幸亏林山兄弟撞见了,不然俺差点就买了!这要是买回去待客,脸都丢尽了!”一个外村的行商后怕地拍着胸口。

那矮瘦汉子在众人鄙夷的指责和林溪锐利的目光下,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彻底蔫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那几张破红纸和剩下的烈酒罐子,连桌子都不要了,缩着脖子就想溜。

“站住!”林溪喝道,“把你这些‘招牌’带走!从今往后,若再敢打着‘林记’的幌子卖这等劣酒,败坏我林家名声,我林家定不与你善罢甘休!告到里正那儿,告到县衙,也要讨个公道!”她深知对这种投机取巧的小人,光讲道理不行,必须亮出底线。

那汉子哪还敢停留,抱着几个破罐子,如同丧家之犬,在众人的哄笑声和唾骂声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林山犹自愤愤不平:“便宜这王八蛋了!”

林溪却并无多少轻松。她看着地上那滩污秽和散落的劣质红纸,心头沉重。仿佛出现了!这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今日是在村口,明日就可能出现在别的集市!林家酒有了名声,眼红者和投机者便如影随形。如何保护这刚刚树立起的招牌?单靠林家几口人,如何防得住?

“溪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林父脸色凝重,“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林溪点点头,正待说话,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伯父所言极是。树大招风,名高引妒。此等劣质仿冒,若不加以遏制,恐将如野草蔓生,损及根本。”

众人回头,只见沈砚不知何时己站在人群外围。他显然是闻讯赶来,青衫微尘,额角带着薄汗。他走到林溪身边,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眉头微蹙,随即看向林溪,眼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了然:“林姑娘,受惊了?”

林溪看着他在喧闹后及时出现的身影,心头那点沉重似乎被悄然分担了一些。她摇摇头:“多谢沈家哥哥,还好大哥发现得及时。” 她顿了顿,看向沈砚,“沈家哥哥方才说,不能就此算了…可有良策?”

沈砚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林溪腰间系着的、那个绣着简单花纹的小布袋上——那是她用来装零钱和记小账的。他缓声道:“良策不敢当,但可略作区分,以正视听。林姑娘既己为特酿之酒取名‘溪月酿’,何不将此名正式用于所有对外售卖之酒?再寻一可靠匠人,刻制一枚‘溪月’印记,烙印于坛身或封口之上。如此,真假立辨,仿冒者再难鱼目混珠。至于邻里契约…”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父,“晚生或可稍作润色,增添违约罚则与品质要求条款,使其更具约束。”

刻印记!正式用“溪月酿”之名!完善契约条款!

沈砚的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照亮了林溪纷乱的思绪!对啊!品牌化!正规化!这才是长久之计!

“沈家哥哥高见!”林溪眼中重新燃起光彩,语气充满感激和振奋,“刻印记,正其名!再立好规矩!就这么办!”她转向家人,“爹,大哥,咱们这就去找村头李木匠!请他刻个‘溪月’印模!娘,嫂子,麻烦你们把家里存的那些红纸都找出来,以后坛子上,只贴‘溪月酿’三个字!沈家哥哥,”她又看向沈砚,眼神诚挚,“契约的事,又要劳烦你了!”

“分内之事。”沈砚颔首,看着林溪迅速从打击中恢复,重新焕发出斗志的模样,心中那丝欣赏愈发清晰。

就在林家众人因找到解决之道而稍感宽慰,准备分头行动时,村道上匆匆跑来一个半大孩子,是邻村刘婶子家的小子,跑得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林…林溪姐!快…快去我家看看吧!你…你家定下的那几袋糯米…出…出虫了!我娘正对着米袋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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