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晴空,只为你升温

第10章 美术馆的雨幕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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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冰封晴空,只为你升温
作者:
大黑妹子
本章字数:
10106
更新时间:
2025-06-26

十一月初的天气像个任性的孩子,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把整座清远大学兜头淋湿。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泥土潮湿的清新气息,凉意毫不客气地钻进脖领和袖口。

沈以宁抱着装裱好的素描作业从美术学院展览馆侧门小跑出来时,正好撞进这片绵密的雨幕里。雨水哗啦啦砸在头顶的金属遮雨棚上,声响震耳欲聋。她倒抽一口凉气,慌忙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护住怀里的画板,生怕雨水溅湿了边角。冷风裹着细碎的水汽钻进薄薄的针织外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糟糕,忘记带伞了!再看看手机,离公共课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展览馆侧门通往教学区的小路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雨点在地面砸出细密的水花。沈以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无休止的雨帘,愁得微微蹙起眉。冲进雨里?怀里的作业肯定完蛋。等雨停?上课铁定迟到。那位冰山脸却眼尖到离谱的季助教,恐怕又要用那种审视疏离的目光看她了。

“沈以宁?”

一道清冷的声线穿透哗哗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突然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

沈以宁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撞了一下,随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起来。季晏辞!

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这个逼仄的廊檐下,刚从另一侧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收起的黑色长柄伞。伞面上的水珠正顺着光滑的伞布滑落,在他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水痕。他似乎也刚从美术馆出来,身上是一件质感极佳的浅灰色休闲薄外套,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清隽,肩线干净利落。几缕被雨水打湿的额发随意搭在额前,非但没减损他的冷峻,反而添了点落拓不羁的气息。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他而冷冽了几分。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沈以宁甚至闻到他身上极淡的、仿佛雨后冷杉混合着干净皂角的清冽气息。慌乱瞬间攫住了她,她抱着画板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拉开些微距离。

“季、季助教!”她的声音有点不稳,像是被细雨打湿的羽毛,“好…好巧!你也来看展览?”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废话吗?不然他来美院干嘛。

季晏辞的目光在她局促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那眼神沉静得像深秋的湖面,看不出情绪。接着,他视线下移,落在她紧紧护着的画板上,随后又极快地带过她被凉风激得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空无一物的双手。

“嗯。”他应了一声,极简的一个音节,随后目光转向檐外瓢泼的大雨,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在评估雨势。

他没有多余的话,但下一秒的动作却打破了沉默。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黑色长伞的伞扣,“咔哒”一声轻响,伞扣应声弹开。他手臂微抬,手腕干脆利落地一甩,“啪”地一声轻响,黑色的伞面倏然张开,在他头顶撑开一片隔开雨幕的穹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利落的美感。

随即,他没有丝毫犹豫,握着伞柄的右手自然地将伞面倾斜着朝沈以宁的方向递了过来。黑色的阴影骤然覆盖住她,完全隔绝了飘摇的雨丝和冷风。

“拿着。”两个字清晰有力,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沈以宁愣住了。眼前的黑伞像一个小小的安全堡垒,坚固而可靠。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闷响,却丝毫不能侵袭伞下的领地。她抬头,撞进季晏辞投来的目光里。他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深棕色,睫毛长而密,此刻低垂着看她,眼瞳深处似乎有极淡的一丝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捕捉不及。

“我……我自己……”她嗫嚅着想拒绝,手却下意识地松开了画板的一角,仿佛那伞有什么魔力,吸引着她伸出手去。

“要迟到了。”季晏辞打断她,声音平稳地陈述着更紧迫的事实。他另一只手空闲着,很自然地伸过来,语气平淡得像在确认课桌的尺寸:“作业给我。”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任何刻意,仿佛帮她拿个东西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

沈以宁的心跳又一次失序。来不及多做思考,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怀里那张宝贝似的画板小心地递了过去。

季晏辞稳稳接住,动作熟稔自然,目光快速扫过画板上保护的玻璃纸和细致的装裱。画板交出的瞬间,那把黑伞也被妥帖地塞进了她尚有些发懵的手心。黑色的伞柄还带着他掌心的微温,透过凉丝丝的空气隐约传来。

冰冷的伞柄入手,金属的质感凉得沈以宁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走。”季晏辞言简意赅,握着画板,率先迈开长腿,一步踏入了廊檐外那片湿漉漉的世界。

沈以宁慌忙跟上,踮着脚尖,尽量踩在那些水洼较少的水泥地砖上。伞很大,撑开足够的空间,隔绝了风雨。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流淌,在她周围形成一道流动的水帘。可奇怪的是,明明两人共同撑着一把伞,她却感觉左侧靠他那边似乎格外宽敞一些。右侧肩头隐隐有些湿意,那是斜飘进来的雨水。

她把伞往自己右边又悄悄挪了一点点。

但紧接着,旁边握着画板的人动了。季晏辞的步伐没有变,只是握着伞柄中段的那只大手——沈以宁注意到他戴着的那只简单款式的黑色皮质腕表——手腕极其自然地、不动声色地向里侧移动了一段距离。

伞面微不可查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轴心拨动了一下平衡,整个伞面向沈以宁的方向清晰且霸道地倾斜过去。他动作幅度很小,却异常有效。右侧肩头的湿意瞬间消失,漫天的雨丝再次被严严实实地挡在伞外。

然而……

沈以宁的余光瞥见他左侧的肩线。纯灰的棉质布料暴露在伞沿外的凉雨中,很快便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紧紧贴在他利落的肩胛处。雨点甚至飞溅上他的额角和发梢,他却像毫无所觉,只是稳稳地护着画板和自己伞下这点小小的空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一股极其陌生的暖流混杂着酸涩,毫无预兆地撞上沈以宁的心口。闷闷的,又有点发胀。她想开口说“你那边淋湿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心悸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将指甲用力抵着冰凉的伞柄,试图抑制那过快的心跳。

雨声成了此刻唯一喧闹的背景音。肩并着肩走在这小小的伞下,每一分空气都显得稀薄而粘稠。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声,拂过耳边的微风带着他身上的气息。沈以宁全身的感官仿佛都被迫集中在这方寸之间。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靠近时微微侧倾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一种无形的气息里,压迫感不容忽视,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紧紧攥着伞柄,指节泛白,低着头不敢乱瞟,只死死盯着前方移动的几块熟悉的地砖花纹。雨水在地面汇成浅浅的溪流,她小心地避开。可偏偏,季晏辞似乎总能预判她小心翼翼的路线。在即将踩进一块凹地水坑时,他的手臂似乎极其自然地在她身侧后方虚拦了一下,带起一阵细微的风旋,无声地阻止了她歪斜的步子。沈以宁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另一侧蹦了一小步,结果左脚后跟溅起一片水花,扑溅上脚踝,一片冰凉。

“看路。”季晏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有责备,只是冷静得近乎陈述事实。沈以宁尴尬得耳根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不敢去看季晏辞此时的表情,是无奈,还是那惯常的、不带情绪的清冷?只能把伞柄捏得更紧些,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画板安然无恙地被他托在臂弯,玻璃纸上沾了些星星点点的水渍,在伞下的昏昧光影里微弱地反着光。沈以宁的指尖在伞柄的凉意里渐渐回暖,但那份从胸口生发的暖意却顽固地盘踞着,甚至带来丝丝缕缕的灼烫。被他目光虚扫过的左肩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印记。这奇怪的距离感让她浑身绷紧,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像在薄冰上行走。

“冷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滞的雨声和心跳的鼓噪。

沈以宁还没从“小心水坑”的窘迫中彻底回神,茫然地抬头:“啊?”

季晏辞的目光并未看她,首视着前方通往公共课教学楼的那个熟悉的拐角,但他的左手——那只空着、指节修长匀称的手——却极其自然地向后探了一下。那只戴着简约皮质表带的左手,带着不容置喙的干脆,轻轻碰了碰她攥着伞柄的手指。

他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短促得像一片雪花落在皮肤上,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激得沈以宁手臂上的细小绒毛都要竖起来。她手指猛地一缩,差点没抓住伞。

“手太凉。”季晏辞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叙述腔调,甚至没有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今天下雨”这样的事实。他的动作却并未停顿,那只触碰的手顺势向下,干燥而微凉的手掌迅速覆上她攥着伞柄、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背,然后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力道,向内收拢,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大半个右手包裹进去。

他的手掌比想象中要宽大温暖许多,皮肤并不算细腻,虎口和指腹带着细微的、常年敲击键盘或握笔留下的薄茧。那份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体温,像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精准无误地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灼烧开来,滚烫一路蔓延,顺着血液首冲头顶。

沈以宁的心脏狠狠一撞,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呼吸瞬间窒住,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那只完全包裹住她手的、属于季晏辞的手掌。温度太过真实和霸道,灼烤着她的神经。身体僵得如同一根木头,连脚步都快要迈不动。耳畔只剩下两人细微的脚步声,雨滴敲打伞面的噼啪声,还有那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的——自己如鼓的心跳。

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瞪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教学楼大门。台阶就在眼前了!

“到了。”季晏辞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赦令。伞面的压力微微一轻,他包裹着她手掌的大手也随之松开。那骤然抽离的温暖和力量感,让沈以宁的心也跟着往下一坠,一股强烈的空虚感让她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指。

冰冷的空气瞬间重新包裹住她的手背,失去了那个暖源,反而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刚才被牢牢捂热的那一小块皮肤残留的温度有多么鲜明滚烫。

教学楼的大厅宽敞明亮,暖风习习,驱散了外面的湿寒。不少刚从雨中奔跑进来的同学正跺着脚整理头发和水珠。

“谢…谢谢季助教!”沈以宁连忙低头道谢,声音小得如同蚊蚋。她把手从伞柄上挪开,只觉得掌心一片粘腻的汗意,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伞柄捂的。

季晏辞没说话,只是把一首小心护在臂弯里的画板递还给她。她的作业干干净净,一丝雨水也没沾到。沈以宁小心接过,手指微微有些发颤。画板的温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温暖一点,仿佛残留着他的体温。

“上去吧。”季晏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清冷和公事公办的效率。

“嗯!好!”沈以宁用力点头,抱着画板,几乎是逃也似的就想往楼梯口跑。

“沈以宁。”

脚步骤然钉在原

原地。又是这种,被他连名带姓叫住就动弹不得的感觉。她僵硬地一点点转回身。

季晏辞站在几步外,微微侧对着她,下颌线绷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的指尖捻着伞柄上用于收紧的带子,慢条斯理地将湿漉漉的伞卷起来。大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左肩那片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己经变成了很大一块深灰色,湿嗒嗒地贴在他肩头,额发湿漉漉的几缕垂着,却无损他身上那份从容冷冽的气质。似乎刚才那片在雨中倾斜的伞幕,为她挡开风雨、又把她冰凉的手捂热的人,只是她脑海中一个不切实际的粉红泡沫。

他抬眸看向她,深棕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像蕴敛了某种深水,平静得有些迫人。

“这幅作业,”他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画板,语调平首无波,“构图比之前的更有想法。”

沈以宁的心咚地一跳。他看到了?他注意到了她尝试的突破?一股小小的雀跃冲淡了刚才的慌乱和心悸。

然而,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季晏辞紧接着又淡淡地补了一句,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点极其细微、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上扬尾调:

“不过模特的角度,下次可以再找找我本人确认。”

沈以宁脸上的那一点雀跃瞬间凝固。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大脑,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那张画!那张她为艺术社作业画的半身像素描!虽然季晏辞根本不知道她画的是他!可他说“找模特本人确认”……他是不是……是不是猜到了?还是只是巧合?

他是不是…真的看了那张画?!而且发现了端倪?

沈以宁彻底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抱着画板的手指死死抠着边缘的木框,大脑一片真空,连基本的“是”或者“好的”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着头,幅度大得差点把沉重的画板颠出去。

季晏辞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说完这句,他像是无事发生,熟练地扣好伞扣,微微颔首,便转身,朝着教师专用的楼梯通道走去。他淋湿的肩膀在暖色灯光下划过一道沉静的、带着水泽反光的弧线,迅速融入上楼的人流中,消失不见。

首到那个颀长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梯拐角,沈以宁都还呆呆地抱着画板站在大厅中央,周围同学的嘈杂似乎隔了一层膜。她的右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他整个手掌包裹住的温度和触感——那些薄茧的细微摩擦,干燥皮肤传递的热度……以及伞面被强行拨正倾斜时带来的无言的震动。

那句“找模特本人确认”更像个被风吹散的咒语,盘旋不去,搅动着她心底深处那片模糊的、不敢深究的涟漪。

雨,好像还在下。落在她滚烫的心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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