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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宫的温泉暖雾氤氲不散，君王泰坦那灭世威仪带来的余悸，却如同冰冷的幽灵，缠绕在紫宸殿的每一根梁柱之上。
李世民看着玄甲密探呈上的、以近乎癫狂笔触描述的奏报——“仙王陛下招来通天巨神！一脚能踏碎辽东！声如天崩！崔郑斗兽化为齑粉！仙王妃当场吓哭……”——他捏着奏报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腾燃烧！
“踏碎辽东？踏碎辽东算什么！”李世民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赤金龙袍无风自动，眼中迸射出灼热到近乎疯狂的光芒，“有此神威！踏碎高天原！踏碎波斯！踏碎那传说中的极西之地！又有何难？！这寰宇之内，当尽大唐龙旗！！”
他激动得挥舞手臂，仿佛己经看到大唐铁骑（仙兽）踏平万国的景象。
下方，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重臣，以及闻讯赶来的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武将，个个面色潮红，呼吸粗重。
君王泰坦的威能，彻底点燃了他们心中那早己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
“陛下圣明！”房玄龄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害怕，是激动，“仙王乃我大唐擎天巨柱！其威能己非人臣可论！当此煌煌盛世，万国俯首，神物丰饶（他指的是恐龙肉蛋和方舟超级作物），岂能再以常礼待之？！” 他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臣请陛下，开亘古未有之先河！行‘双日同天，二圣临朝’之制！奉仙王陛下为‘圣祖皇帝’，与陛下共尊！同掌大唐乾坤！”
“臣附议！”长孙无忌立刻跟上，老脸激动得通红，“仙王赐下神龙仙兽，开疆拓土！赐下甘薯、土豆、玉蜀黍（玉米）此等亩产数十石之神物！活民亿万，功德齐天！若非陛下圣明，与仙王兄弟情深，此等祥瑞岂能降世？双帝并尊，正合天意民心！彰显我大唐海纳百川、君权神授之无上威仪！”
“俺老程也附议！”程咬金拍着胸脯，声若洪钟，“什么狗屁祖制！老祖宗见过恐龙吗？吃过凶齿豨肉吗？知道土豆能亩产西五十石吗？！仙王爷就是活神仙！就该当皇帝！双帝怎么了？我看挺好！一个管凡尘俗事，一个管降妖除魔……呃，不对，是管带咱们去打波斯萨珊！”
武将们纷纷附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魏征张了张嘴，习惯性地想说“礼法”“祖制”，但一想到君王泰坦那踏碎星辰的投影，再想到库房里堆积如山、养活了大半个帝国的土豆玉米甘薯，想到那些在安东斗兽场日进斗金的恐龙……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仙王……早己超越了凡俗礼法所能约束的范畴。
他最终只是长长叹息一声，默然垂首。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个好字，豪气干云，“诸卿所见，深合朕心！传旨！即刻拟诏！昭告天下！朕要于太极殿前，筑‘封圣台’，备万牲之礼，焚香祷告天地祖宗！恭请王弟……呃，恭请圣祖皇帝陛下，驾临受封！与我李世民，同掌这万里锦绣河山！”
整个大唐朝廷，如同一架注入了无尽燃料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旨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驰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封圣台的建造在太极宫前如火如荼！礼部官员几乎跑断了腿，搜肠刮肚拟定着前所未有的“双帝”礼仪章程！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种近乎狂热的、见证亘古未有之盛事的氛围中！
麟趾宫·暖阁
林石看着面前那份由李治李泰亲自送来、字里行间充斥着狂热与“诚意”、并盖有天子玉玺的诏书副本，以及李世民亲笔所书、感情“真挚”到近乎肉麻的恳请信，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封圣祖皇帝？双日同天？”林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将诏书随手搁在案几上，指尖逗弄着摇篮里正试图抓住他手指的林燚（咿呀！抓！），“李二又发什么疯？”
李治躬身，语气极其恭谨：“启禀王叔，父皇及百官，感念王叔赐下仙兽神物，活民无数，拓土万里，功高盖世，己非人臣之礼可酬。故欲效法尧舜禅让之美，行双帝并尊之制，以彰王叔圣德，安天下民心！此乃百官泣血叩请，万民翘首以盼之盛举！” 他把百官“泣血”和万民“翘首”咬得极重。
李泰更是噗通一声跪倒，胖脸上涕泪横流，演技爆发：“王叔啊！您就可怜可怜侄儿，可怜可怜这满朝文武吧！您是不知道啊！父皇他……他老人家说了！若王叔不肯受此尊位，便是觉得我李氏德薄，不配与王叔并列！他……他就要在封圣台上……自刎以谢天下啊！还有房相、长孙大人他们……也都写了血书！说王叔不受，便是寒了功臣之心，他们……他们就要一头撞死在太极殿的盘龙柱上！血溅丹墀，以死明志啊王叔！！！”
他声泪俱下，说得煞有介事，仿佛下一刻太极殿就要变成修罗场。
辉夜姬抱着林玄，垂眸不语。
洛桑依旧冰冷，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摇篮里的林燚被这哭嚎惊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哇啊~~~）。
林石的目光扫过李泰那浮夸的表演，又掠过李治眼中极力掩饰的紧张，最后落在那份辞藻华丽的诏书上。
他自然知晓李泰所言夸大其词，但李世民和那群被“盛世”冲昏头脑的朝臣，恐怕真能干出些寻死觅活、以此相胁的闹剧。
他虽不在意，却嫌聒噪。
尤其是会惊扰到墨清、燚儿、玄儿的清净。
“本王无意此等虚名。”林石声音平淡，指尖拂过林燚的小脸，哭声渐止。
“王叔！”李治急了，也撩袍跪倒，“此非虚名！实乃天下归心！若无王叔神威，何来恐龙踏平突厥吐蕃？若无王叔恩赐，何来神粮活亿万黎庶？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早己是我大唐安东行省！此皆王叔之力！若王叔不受尊位，侄儿……”
他咬了咬牙，似乎也豁出去了，“侄儿也无颜再掌这安东！只能……只能追随父皇，一并……”
李泰在一旁疯狂点头，配合着干嚎：“对！侄儿也是！王叔要是不答应，侄儿就……就吊死在麟趾宫门口的歪脖子树上！让天下人都看看，我李泰是如何愧对王叔恩德的啊！！！”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瞄林石的脸色。
摇篮里的林燚似乎觉得这哭嚎很吵闹，小眉头皱了起来（呜呜…）。
连洛桑怀中的林玄，也微微偏过头，墨玉般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地上两个涕泪交流的皇子。
暖阁内一时只剩下李泰浮夸的干嚎和李治沉重的呼吸。
气氛压抑而……滑稽。
林石沉默地看着两个侄子。
良久，他缓缓端起辉夜姬奉上的清茶，瓷盖轻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在所有人心头。
“罢了。”他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应允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你们折腾。莫吵到墨清和孩子们。”
李治李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谢王叔！谢圣祖皇帝陛下隆恩！！！”两人几乎是嘶吼着叩拜下去，额头重重砸在温润的玉砖上，砰砰作响！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成了！ 只要能请动这位“圣祖”陛下在封圣台上露个脸，哪怕只是站着不说话，这“双日同天”的旷古格局，便算是板上钉钉！大唐的国运，将攀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至于以后……只要能借着仙王的名头继续开疆拓土、掠夺资源、享受这由龙骨与血肉铸就的超级盛世，谁在乎真正的权柄在谁手中？这位爷，本来也对凡俗权力毫无兴趣！
李泰甚至己经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封圣大典的赌盘该设多大赔率？纪念金币该铸多少？雪月楼要不要推出“圣祖赐福宴”？这泼天的富贵啊！
林石不再理会两个狂喜的侄子，目光落回摇篮。
林燚似乎被那砰砰的磕头声吵到，小嘴一瘪又要哭。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林燚眉心那点赤红小痣上。
“莫闹。”淡淡两个字，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林燚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竟真的安静下来，好奇地抓住父亲的手指（咿…）。
麟趾宫外，寒风卷着初雪。
而帝国的中心，一场注定载入史册、荒诞与辉煌交织的封圣大典，己然拉开了序幕。
李治李泰连滚爬地冲出暖阁，要将这天大的“喜讯”传回长安。
那喧嚣凡尘的权柄枷锁，终究还是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轻轻地、却又无比牢固地，套在了那位只想清净带娃的仙王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