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天光微熹，国公府内室。
素纱帷幔缝隙间透入几缕浅金色的晨光，温柔地洒在铺陈着柔软锦衾的宽大床榻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而慵懒的气息。
王夭瑶从深沉的睡梦中悠悠转醒。意识尚未完全清明，身体深处残留的酸软与西肢百骸传来的奇异慵懒感，让她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随即，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强大而温暖的力量环绕着——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紧密相贴的肌肤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最安稳的鼓点。
昨夜那惊心动魄、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羞意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红了她的耳根、脖颈和脸颊。
她如同受惊的小鹿，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怀抱。
“醒了？”带着浓浓睡意、略显沙哑的男性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紧箍着她的手臂却并未放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让她柔软的身体更深地嵌入他温热的怀抱里。
王夭瑶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她紧闭着眼睛，试图掩饰几乎要溢出喉咙的惊呼和那份几乎将她溺毙的羞赧。
“主……主人……”她低如蚊蚋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昨夜放纵后的喑哑，更添几分撩人的风情。
这个称呼，在此刻此景之下，却莫名地带上了几分禁忌般的羞耻感。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紧接着，林石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些许惩罚性地，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耳垂。
“叫夫君。”他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王夭瑶的耳根瞬间红得滴血！
“夫……夫君……”这个昨夜在极致迷乱中被逼着喊出的陌生称呼，此刻在清醒的晨光中再次脱口而出，带来的羞耻感却更甚昨夜十倍！她鼓起全身勇气，才将这细弱羞怯的两个字吐出口。
“嗯。”林石似乎满意了，低低应了一声，终于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顺手在她手感极佳的腰侧拍了一下，“起吧，时辰不早了。”
王夭瑶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赤着雪白的玉足慌乱地跳下床榻，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素白寝衣就往身上胡乱套去。
动作间，那如同初雪堆砌般、曲线玲珑的惊鸿一瞥，在晨光中晃得人眼花缭乱。
林石半靠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慌乱羞怯、手足无措的模样，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巍峨的太极殿内，庄严肃穆。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文武百官依照品秩，手持象牙笏板，肃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空气中弥漫着上朝前特有的、混合着熏香、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林石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仿佛还没彻底醒过来的惫懒模样，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踱步到武将勋贵班列最前方——那个为他特设的位置上站定。
他身上那股子游离于朝堂之外的散漫劲儿，与周遭肃穆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却也无人敢置喙。
他刚站定，立刻就有两道灼热得几乎要将他后背烧穿的视线黏了上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两人，正一左一右，如同两尊焦急的门神，紧紧贴在他身后站定。
两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急切、心虚、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公……国公爷……”程咬金搓着手，黑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压低嗓子，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您……昨夜……呃……那个……休息得可好？”他一边问，一边疯狂地朝旁边的尉迟敬德使眼色。
尉迟敬德也憋得老脸通红，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是啊，国公爷……府里……呃……新来的婢子……伺候得……可还周到？”
他问得极其隐晦，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林石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丝“得偿所愿”的痕迹。
林石连头都懒得回，对着空旷的大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后这两个活宝听见：“啧，操心点正事行不行？大清早的，聒噪。”
那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被噎得一窒，心瞬间凉了半截！
国公爷这反应……难道昨夜根本没成事？！那他们的头功……岂不是彻底泡汤了？！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两人的心脏！尤其是程咬金，一想到自己那番“釜底抽薪”的威胁手段可能弄巧成拙，反而触怒了国公爷，更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国公爷！俺老程错了！”程咬金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哭丧着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俺老程不是人！俺是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俺们一般见识！那霸王龙……它……它……”他急得语无伦次，恨不得当场给林石磕一个。
尉迟敬德也急得额角青筋首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眼看这两个平日战场上凶神恶煞的国公爷，此刻在自己身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抱大腿哭嚎了，林石板着脸，终于缓缓转过头，斜睨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里，三分无奈，五分嫌弃，外加两分“你们俩真是没救了”的鄙夷。
就在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以为希望彻底破灭、心如死灰之际。
林石极其敷衍、极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两只嗡嗡叫的苍蝇：“行了行了！吵死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下次打仗，还让你们俩骑！消停点！”
轰！！！如同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只觉得一股狂喜的血流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巨大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以至于两人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啊——！！！”程咬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狂嚎！黑脸上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炸开，整个人猛地一跳三尺高！
硕大的拳头狠狠捶在旁边的蟠龙金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嗷——！！”尉迟敬德也紧随其后，粗犷的嗓门爆发出穿云裂石般的咆哮！激动得满脸通红，须发皆张，一双蒲扇大手兴奋地拍打着大腿，发出“啪啪”的脆响！
整个太极殿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文武大臣，包括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老臣，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堪比熊罴咆哮的狂吼惊得魂飞魄散！无数道惊愕、茫然、甚至带着惊恐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状若疯魔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身上！
笏板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更有年迈的老臣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抚着胸口喘不上来。
“这……这卢国公和鄂国公……莫非是中了邪？”
“何事如此狂喜失态？成何体统！”
“朝堂之上，咆哮圣前，该当何罪？！”惊疑不定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死寂的大殿中蔓延开来。
而风暴中心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却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全场焦点！两人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互相狠狠拍打着对方的肩膀、胸膛，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咧着大嘴，激动地语无伦次：“哈哈哈！老黑！听见没！国公爷答应了！答应了！”
“听见了！听见了！碎阙！撕天霸龙！哈哈哈！下次俺老黑要用那根更大的原木！砸他个稀巴烂！”
“下次老子要第一个冲阵！谁都别跟俺抢！”
林石早己转回身，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旷大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仿佛身后那两个手舞足蹈、状若疯癫的大汉跟自己毫无关系。他甚至还无聊地掏了掏耳朵。
就在这满朝文武被惊得目瞪口呆、局面即将失控之际——
“陛下驾到——！”内侍尖利悠长的唱喏声，如同定海神针般，穿透了殿内的混乱喧哗，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通天冠的李世民，在仪仗的簇拥下，迈着沉稳威严的步伐，缓缓步上丹陛，坐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闪电，瞬间扫过下方混乱的场面，尤其在状若疯癫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狂喜中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住！两人脸上的狂笑凝固成了极其滑稽的惊恐表情，连忙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拜山呼：“臣……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心虚。
满朝文武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倒行礼，山呼声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了那个即便跪拜也显得比别人懒散三分的林石身上，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和浓烈的期待。
“众卿平身。”他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
“今日早朝，首要之议，便是骊山鹰愁涧匪寇六百三十七名俘虏之最终处置！”
他的目光灼灼地投向林石：“镇国公！当曾言，待回朝之时，必有‘惊喜’呈上！朕与满朝文武，皆拭目以待！”
“不知林卿所欲何为？那‘比砍了强百倍’的‘好地方’，又在何方？！”
整个太极殿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牢牢锁定在了林石身上！方才程、尉迟引发的闹剧瞬间被抛诸脑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神秘莫测的镇国公，揭开那足以震动朝野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