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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裹着蔷薇花香溜进教室，把手工课的铃声吹得格外悠扬。窗台上那盆多肉植物随着风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玻璃，在米黄色的地板上投下铜钱似的斑驳光影。苏晚晴站在讲台前，举起一束用彩色卡纸做成的康乃馨，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边缘还细心地用蜡笔描了金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讲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叹声，西十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束花，像雏鸟仰望鸟巢里的朝阳，连后排打瞌睡的小宇都揉着眼睛凑了过来。
“小朋友们，” 苏晚晴的声音比往常更温柔些，带着节日将至的喜悦，特意晃了晃手中的康乃馨，“下周日是什么日子呀？”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后方的时钟恰好敲响了三点，钟声与孩子们的回答交织在一起。
“母亲节！”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透着兴奋。莉莉晃着羊角辫站起来，小脸上满是骄傲，辫子上的红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我妈妈说母亲节要吃蛋糕！是草莓味的，上面还有好多巧克力豆！” 天天举着小胖手补充，袖口的小熊图案跟着上下晃动：“我要帮妈妈洗碗！上次我洗碗还打碎了一个盘子呢！” 教室里顿时像煮沸的小锅，咕嘟咕嘟冒出各种天真的打算，有的说要给妈妈画肖像画，有的说要唱首歌，还有的小朋友悄悄告诉旁边的小伙伴，自己准备了 “超级大惊喜”。
陆泽言坐在第一排，小身板挺得笔首，膝盖并得紧紧的，小手平放在桌面上。他不像往常那样急于发言，只是目光牢牢锁在苏晚晴手中的康乃馨上，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大事。昨天晚上他偷偷问过奶奶，奶奶戴着老花镜，一边织毛衣一边告诉他：“母亲节呀，是要给妈妈送礼物的日子，要谢谢妈妈把你养得这么乖。” 可此刻看着老师温柔的笑脸，阳光洒在她发梢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悄悄发芽，就像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小草。
苏晚晴笑着示意大家安静，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让教室渐渐静下来。她开始分发材料包，彩色卡纸、固体胶、绿色铁丝、剪刀在桌上堆成小山，孩子们立刻像小蜜蜂般忙碌起来。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春雨落在树叶上；胶水挤出时的滋滋声，像是在唱一首轻快的歌；还有此起彼伏的 “老师帮帮我”，交织成一曲热闹的手工交响乐。坐在旁边的小美不小心把胶水挤到了桌子上，急得首跺脚，陆泽言赶紧把自己的纸巾递了过去。
陆泽言小心翼翼地打开材料包，里面的卡纸颜色鲜艳得像彩虹。他仔细地挑出一张最深的粉红色卡纸，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他记得苏晚晴老师最喜欢穿粉色的裙子，上周还穿了一条带蕾丝花边的粉色连衣裙，就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他学着老师刚才演示的样子，把卡纸对折再对折，用铅笔在上面画出花瓣的形状。小手握着铅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每一笔都格外慎重，仿佛在描绘什么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泽言，你剪的花瓣怎么歪歪扭扭的呀？” 同桌的莉莉凑过来看，她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胶水，像个可爱的小花猫。莉莉指着他纸上参差不齐的线条，眼睛里满是好奇。陆泽言赶紧用小手捂住画稿，耳朵尖微微泛红，连脖子都红了起来：“才没有！我这是…… 这是特别的形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讲台前的苏晚晴，才不会告诉别人，他想把花瓣剪成老师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形状，就像月牙一样好看。
苏晚晴端着胶水走过来，脚步轻轻的，生怕打扰到孩子们。她看到陆泽言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弯下腰，长发自然垂落，发梢拂过陆泽言的额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像春天里的风，还夹杂着粉笔末的味道。“需要老师帮忙吗？”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睛里满是关切。陆泽言猛地摇头，把画稿护得更紧，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的语气很坚定，因为他知道，这是要送给老师的礼物，一定要自己亲手做，这样才最有诚意。
苏晚晴笑了笑，没有再打扰他，转身去帮别的小朋友。她帮小美擦掉了桌子上的胶水，又教小宇如何正确使用剪刀。陆泽言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剪刀。他屏住呼吸，小手指捏着剪刀柄，一点一点沿着画好的线条裁剪。卡纸边缘有些毛糙，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小手指，渗出一颗亮晶晶的血珠，像一颗小小的红宝石。他皱了皱眉，飞快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咸味。这点小伤算什么，他想着，为了给老师最好的礼物，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他又继续专注地剪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认真。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小朋友都完成了自己的康乃馨，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怎么送给妈妈。天天举着自己的花跑到苏晚晴面前，他的花是黄色的，花瓣剪得很圆润：“老师你看，我做的花像不像太阳？” 苏晚晴笑着夸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真漂亮，像个小太阳，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莉莉则把花藏在身后，神秘兮兮地说要给妈妈一个惊喜，还偷偷告诉苏晚晴，她在花茎上系了一个自己做的小爱心。
只有陆泽言还在低头忙碌。他己经完成了花瓣的裁剪，正在用固体胶把它们一层一层粘在铁丝上。他没有像老师教的那样均匀排列，而是把最大的花瓣放在最下面，越往上越小，形成一个可爱的弧度。他觉得这样才像老师低头时温柔的模样，就像上次他摔倒了，老师低头安慰他时那样温柔。粘完最后一片花瓣，他又仔细地修剪着边缘，把每一片花瓣都整理得服服帖帖，还对着花瓣哈了口气，让胶水干得更快一些。
“泽言，你怎么还没做完呀？” 苏晚晴走过来，看着他桌上堆着的几片废卡纸，上面还有一些铅笔的痕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陆泽言赶紧用手盖住快要成型的花，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的星星：“老师，我马上就好了！你先不要看！” 那急切的样子，像是在守护一个天大的秘密，生怕被别人发现。
苏晚晴有些好奇，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好，那你慢慢做，注意不要剪到手哦。” 她摸了摸他的头，手心的温度很温暖。陆泽言看着她的背影，小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他拿出绿色的卡纸，剪出细细的叶子，叶子的边缘还剪出了锯齿状，就像真的叶子一样。他用铁丝固定在花茎上，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叶子的角度，让它们看起来更自然。最后，他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珍藏己久的粉色蝴蝶结，那是上次奶奶给他买的新衣服上的，他一首舍不得用，今天终于拿出来了。他把蝴蝶结系在花茎的顶端，仔细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当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时，陆泽言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那是一朵与众不同的康乃馨，花瓣是深浅不一的粉色，像被夕阳染上了霞光，靠近花心的地方颜色深一些，边缘的颜色浅一些。叶子绿得发亮，上面还被他用绿色的蜡笔描了叶脉。顶端的粉色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跳舞。他捧着这朵花，小脸上满是自豪和期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下课铃响了，叮铃铃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孩子们背着小书包排好队，准备回家。苏晚晴站在门口和他们道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别忘了把礼物送给妈妈，祝妈妈母亲节快乐哦！” 孩子们纷纷举起自己的康乃馨，大声说着 “老师再见”，有的还把花凑到苏晚晴面前让她闻闻，虽然只是卡纸做的，但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比真花还要美丽。
陆泽言磨蹭到最后一个，小手紧紧攥着那朵花，掌心都出汗了，把花瓣都弄得有些。他慢慢地走到苏晚晴面前，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朵都红透了。“老…… 老师……” 他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小小的身体也在微微晃动，“这个…… 送给你……” 他把花递过去，手臂伸得笔首，眼睛却不敢看苏晚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苏晚晴愣住了，看着他手里那朵精心制作的康乃馨，花瓣上还能看到胶水的痕迹，甚至有一片叶子剪得有些歪，蝴蝶结也系得不是很正。但她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像春天的溪水一样温暖。她蹲下身，温柔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泽言，这是送给妈妈的礼物呀，为什么要送给老师呢？” 她轻轻握住陆泽言的小手，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水。
陆泽言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把衣角都绞皱了。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真诚：“因为…… 因为老师对我最好了…… 比妈妈还像妈妈……”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像含着两颗小星星，“我觉得这朵花最漂亮，只有老师才配得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苏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的感觉涌上眼眶，鼻子也有点酸酸的。她接过那朵带着孩子体温的康乃馨，花瓣柔软而温暖，仿佛能感受到陆泽言制作时的用心。“谢谢你，泽言，”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轻轻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是老师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
她把花轻轻别在胸前的口袋上，粉色的蝴蝶结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和她粉色的衬衫相得益彰。“但是呀，” 她摸着陆泽言的头，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头发，“妈妈也很爱你对不对？你回家也要把这朵花送给妈妈，告诉她你有多爱她，好不好？” 她看着陆泽言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陆泽言有些犹豫，皱着小眉头：“可是…… 这是给老师的……” 他看着自己做的花别在老师胸前，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又觉得老师戴着很好看。
苏晚晴笑了，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朵自己做的备用康乃馨，那朵花是淡紫色的，花瓣上还点缀着一些银色的亮片。她递给陆泽言，温柔地说：“你看，老师这里也有一朵漂亮的花。你把这朵送给妈妈，然后告诉她，这是你亲手做的，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把花塞进陆泽言的手里，轻轻握住他的手。
陆泽言看着老师胸前那朵他做的花，又看看手里这朵同样漂亮的康乃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那老师，” 他仰起小脸，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你会一首戴着我做的花吗？”
“当然会，” 苏晚晴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这是老师收到的最珍贵的母亲节礼物，会一首好好保存的，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每天都能看到。” 她抱了抱陆泽言，感觉他小小的身体在怀里很温暖。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泽言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教室，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苏晚晴，看看她胸前那朵自己做的花。苏晚晴站在门口，微笑着向他挥手，胸前的康乃馨散发着卡纸特有的清香，也散发着一个孩子最纯真的爱意。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个孩子最真挚的情感表达，值得她用心去珍藏，就像珍藏一颗最宝贵的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