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黎轻舟抱着几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匆匆往宿舍楼走。
想到陆淮舟收下了平安符，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甜蜜的弧度。这段时间以来，陆淮舟虽然依旧冷淡，但那些细小的温柔像藏在冰层下的暗流，只有她能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腾出一只手去摸，是陆淮舟发来的消息：「晚上校外吃。」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她的心跳快了几拍。正要回复，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轻舟。"
这个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黎轻舟猛地抬头，柳岭南站在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身上落了几片叶子，没有撑伞，显然己经等了很久。他面容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那双温润的眼睛依然带着令人心软的恳切。
"柳...柳教授。"黎轻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手指攥紧了怀里的书本，"您怎么在这里？"
柳岭南苦笑了一下："我己经不是教授了。"自从师生恋丑闻曝光，他主动辞去了教职。"叫我岭南就好。"
黎轻舟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接话。闷闷风卷着落花从两人之间穿过，带起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听说了一些事。"最终还是柳岭南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落在黎轻舟身上，"关于你和...陆淮舟。"
黎轻舟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这段时间校园里确实流传着各种她和陆淮舟的绯闻——毕竟那个曾经高冷疏离的陆淮舟现在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任谁都能看出端倪。
"我们..."她犹豫着该如何定义这段关系，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汇。陆淮舟从未说过喜欢或爱，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轻舟。"柳岭南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我知道我没资格过问你的私事。但陆淮舟他...你真的了解现在的他吗？车祸后的他，还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吗？"
雨越下越大。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进黎轻舟心里。她当然知道陆淮舟变了——那个温柔阳光的少年被冰冷暴戾的第二人格覆盖，但她依然固执地相信，在层层坚冰之下，真正的陆淮舟从未消失。
"柳教授。"她抬起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柳岭南的眼神黯了黯："即使他可能会伤害你？"
"他不会。"黎轻舟几乎是脱口而出，却在说完后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医院里那个粗暴的吻，想起他掐着她手腕时的暴怒。真的不会吗？
柳岭南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摇。他叹了口气，突然席地坐在了宿舍楼门口的阶梯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陪我聊聊吧，就当...告别。"
黎轻舟犹豫了一下，终究不忍拒绝。她小心地坐下，中间留足了安全距离。
"我欠你一个道歉。"柳岭南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为了一切。"
"都过去了。"黎轻舟轻声说。夜风撩起她的发丝，露出白皙的侧颈——那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淡红色印记。柳岭南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秒，随即痛苦地移开。
"我接近你确实是傅雲薇的安排。"他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我发誓，后来的感情是真的。轻舟，我..."
"别说了。"黎轻舟打断他，声音有些发抖，"求你。"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远处传来学生们的笑闹声，衬得这一刻更加沉重。不知过了多久，柳岭南突然轻笑一声："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我的课上睡着了，还流了口水。"
黎轻舟忍不住也笑了："哪有流口水！"
"有，我作证。"柳岭南学着她当初的语气，眼中浮现怀念的神色，"那时候的你，明明很困还要强撑着记笔记的样子，特别..."
他的话戛然而止。特别什么？特别可爱？特别让人心动？这些话说出来己经不合时宜了。
"总之，我很抱歉。"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花："我该走了。"
黎轻舟也跟着站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向前栽去。柳岭南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这个瞬间，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照在两人身上。黎轻舟眯起眼睛看向光源，心脏瞬间停跳——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猛地打开，陆淮舟修长的身影从驾驶座走出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淮舟..."黎轻舟慌忙想站首身体，却因为腿麻又一次歪倒在柳岭南怀里。这个画面在陆淮舟眼中，无疑成了最致命的挑衅。
"看来我打扰了二位的好戏？"今晚的陆淮舟穿的很正式，锃光瓦亮的皮鞋，很像一位王子来迎他的心上人。不过，此刻的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一步步走近，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路灯下，他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黎轻舟终于站稳，急切地想要解释，"我只是腿麻了..."
陆淮舟却像没听见一样，目光死死锁定柳岭南扶着黎轻舟的那只手："柳教授，不，现在该叫柳先生了？被学校开除后，改行当第三者了？"
柳岭南松开黎轻舟，面色沉了下来："陆淮舟，请你尊重轻舟。我们只是正常谈话。"
"正常谈话？"陆淮舟冷笑一声，突然一把将黎轻舟扯到自己身后，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在我宿舍楼下，摸着我女朋友的肩膀，这叫正常谈话？"
"女朋友？"柳岭南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称呼，看向黎轻舟，"他承认过你们的关系吗？"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黎轻舟的痛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陆淮舟确实从未给过她任何正式的名分。
陆淮舟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他松开黎轻舟，上前一步揪住柳岭南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我们的事？"
"淮舟！不要！"黎轻舟惊呼出声，却己经晚了。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柳岭南脸上，将他打倒在地。鲜血立刻从他嘴角溢出，但他没有还手，只是擦了擦血，冷静地看着暴怒的陆淮舟："这一拳我认了，是我欠你的。但陆淮舟，如果你真的在乎轻舟，就别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这句话像火上浇油。陆淮舟眼中闪过一丝猩红，抬脚就要踹向地上的柳岭南。黎轻舟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淮舟！求求你！别这样！"
陆淮舟的身体僵了一瞬，低头看着怀中颤抖的女孩，眼中的暴戾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惊的冰冷决绝。他粗暴地拽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拖着她就往车边走。
"轻舟！"柳岭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陆淮舟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再靠近她一步，我让你在学术界永无立足之地。"
黎轻舟被塞进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就猛地冲了出去。她惊恐地看着陆淮舟冷硬的侧脸，他的手指紧握方向盘，骨节泛白，车速表指针不断向右偏移。
"淮舟...慢一点...求你了..."她小声哀求，手指死死抓住座椅边缘。
陆淮舟却像没听见一样，突然一个急转弯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车子最终停在一栋高级公寓楼下，这里是学校对面的高档住宅区，不少富家子弟都在这里有房产。
"下车。"他冷冷地命令道。
黎轻舟不敢违抗，腿软地跟着他走进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听到陆淮舟粗重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电梯停在顶层，陆淮舟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公寓宽敞明亮，装修风格冷硬简约，一看就是陆淮舟的品味。黎轻舟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转身看到陆淮舟正在反锁房门，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解释。"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声音平静得可怕，"一个字都不许漏。"
黎轻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真的是偶遇...我只是腿麻了没站稳...我们什么都没..."
"撒谎！"陆淮舟突然暴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既不会真的伤到她，又让她无法挣脱，"我亲眼看见他抱着你！看见你对他笑！你们聊得很开心是吗？回忆过去？旧情复燃？"
黎轻舟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到他手上。这滚烫的触感让陆淮舟的手指微微松动，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每次我碰你，你都会发抖。但你在他怀里就很放松，是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黎轻舟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车祸的时候我没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陆淮舟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松开，后退几步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黎轻舟趁机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等她缓过气来，发现陆淮舟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而孤独。
"淮舟？"她小心翼翼地唤道。
"闭嘴。"他的声音沙哑，"别用那种声音叫我。"
黎轻舟咬着唇站起身，鼓起勇气走到他身后，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陆淮舟猛地转身，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证明给我看。"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和恳求。
黎轻舟怔住了。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陆淮舟俊美的面容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车祸前那个温柔隐忍的少年。
没有犹豫，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湖面，却让陆淮舟浑身一震。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逐渐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别骗我..."他在她唇间低语，声音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渴望，"黎轻舟，如果你敢骗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深地吻住他，用行动代替言语。窗外，这场大雨来的恰到好处，覆盖了校园里所有的喧嚣与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