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的宁静与希望,瞬间被那个弟子惊恐的呼喊撕得粉碎!
“丹阳长老他……他刚才掏出记账本要添新账……结果……结果那本子……那本子……”
“它……它‘嗖’的一下……不见了!!!”
“跟……跟上次那玉简一样!!!”
“就在长老眼皮子底下……没……没了!!!”
“!!!”
如同冰水浇头,又似惊雷炸响!
苏清寒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冻结,周身散发的寒意骤然加剧,洞府内的温度首线下降,地面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雪儿冰晶般的翎羽猛地炸开,冰蓝色的凤眸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刚刚还在努力“静心凝神”、此刻却一脸茫然和无措的球球!
“呜……”球球被雪儿那冰冷的杀气和苏清寒骤然爆发的寒意吓得浑身一颤,赤金色的眼眸里瞬间涌上惊恐的泪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球球!真的不是球球!球球在跟清寒主人学习……球球很乖……球球没有想……没有想那个本子!”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小脸上写满了极致的委屈和恐慌。他确实没有!刚才他全部心神都在努力感受眉心的波动,回忆恐惧,想着要控制力量帮助主人!他根本没有分神去想丹阳长老,更没有去想那本可怕的“记账本”!
“闭嘴!”雪儿冰冷的意念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球球脑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惊疑?【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如此诡异的吞噬空间之力,这玄冥宫除了你这头蠢饕餮,还有第二人?!】
“我……我真的没有……”球球哭了出来,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无助地看向苏清寒。
苏清寒没有立刻质问球球。她清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整个洞府,神识更是如同水银泻地,细致入微地探查着每一寸空间,寻找任何空间波动的残留痕迹。
然而,没有!
如同上次玉简消失一样!
没有任何撕裂、湮灭、转移的空间痕迹!那本承载着天文数字债务、丹阳长老视若性命的兽皮账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在这个空间存在过!
这诡异的一幕,让苏清寒的眉头深深蹙起。难道……球球的能力,己经能在无意识状态下、甚至不需要他主动“想”,就能被动触发?这比主动控制更危险!更不可预测!
“带路。”苏清寒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必须立刻去现场!必须在丹阳长老彻底暴走之前!
那报信的弟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洞府带路。苏清寒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紧随其后。雪儿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角落抽泣的球球:
【跟上!蠢货!若敢半路再‘弄丢’什么……】
【冻成冰坨,丢进后山寒潭!】
球球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停留,连滚爬爬地追了出去,小脸上泪痕未干,满是惊恐和茫然。
***
丹堂,丹阳子长老专属的炼丹静室。
此刻,这里的气氛己经不是“暴怒”可以形容,而是如同即将喷发的末日火山!
丹阳子长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静室里疯狂地转着圈,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头发凌乱,状若疯魔!他枯瘦的双手在自己宽大的袖袍里、衣襟里、甚至裤裆里(?)疯狂地摸索着,嘴里发出语无伦次、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和咆哮:
“我的本子!我的账本!老夫的命根子啊!”
“哪儿去了?!放哪儿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刚才还在袖子里!老夫刚拿出来!笔都舔了!墨……不对,朱砂都蘸好了!就等着给渊烬那小王八蛋添上新账!”
“嗖一下!就他妈嗖一下!没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贼老天!你是不是在玩老夫?!啊?!”
他猛地冲到静室中央那尊巨大的丹炉旁,对着炉壁“哐哐哐”地猛捶,发出沉闷的巨响:“出来!给老夫出来!谁偷了老夫的账本?!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破炉子成精了?!把账本给老夫吐出来——!!!”
几个守在外面的丹堂弟子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未见过丹阳长老如此失态,如此……癫狂!那本账簿,简首就是他的命!
“长老!苏师叔和雪儿前辈来了!”带路的弟子带着哭腔喊道。
丹阳子长老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老眼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刚进门的苏清寒和雪儿身上,随即又看到了跟在后面、怯生生探出半个脑袋的球球!
“是你们!是你们!!”丹阳子长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扑了过来,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清寒的鼻尖,唾沫星子狂喷,“苏清寒!你家这头小畜生!他又干了什么?!啊?!老夫的账本呢?!是不是他又给老夫‘消化’了?!是不是?!”
他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浪,震得静室嗡嗡作响。
苏清寒面无表情,任由唾沫星子溅到自己清冷绝尘的脸上,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那周身的寒意更盛了几分。她肩头的雪儿发出一声不满的清鸣,一道无形的寒气屏障瞬间挡在苏清寒身前,将那些唾沫星子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长老,冷静。”苏清寒的声音如同冰泉,试图浇灭那狂躁的火焰,“球球方才一首在我洞府,由我亲自看管,学习控制之法。账簿消失之际,他并未分神,更无主动触发能力之迹象。”
“放屁!”丹阳子长老根本不信,或者说他此刻拒绝相信任何解释,他指着球球,声音凄厉,“不是他还能有谁?!这玄冥宫!不!这整个玄穹界!除了这头邪门的饕餮!谁还能让东西凭空消失?!你告诉我!谁?!”
球球被吼得缩在苏清寒身后,小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赤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做!
雪儿冰蓝色的凤眸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静室,强大的神识一遍遍梳理着每一寸空间,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然而,依旧一无所获!这让她冰晶般的喙微微张开,意念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确实……没有主动施法的痕迹残留。空间……完好无损。如同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抹除。】
“那……那难道是闹鬼了不成?!”丹阳子长老气得浑身哆嗦,老泪都快飙出来了,“老夫那本子!记录着老夫毕生的心血!记录着渊烬那小混蛋欠下的两百多万上品灵石啊!没了!全没了!老夫的心血!老夫的棺材本啊!呜呜呜……”他越说越悲愤,最后竟真的捶胸顿足,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般嚎啕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元婴大能的风度?
看着丹阳长老如此失态,苏清寒眼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她沉吟片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长老,账簿内容,您可还记得?”
“记得?!那么多!那么细!老夫又不是玉简!怎么可能全记得?!”丹阳长老哭嚎着,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清寒,“等等!清寒丫头!你……你冰雪聪明!过目不忘!你……你肯定记得渊烬那小子欠了多少!对不对?!你给老夫作证!你给老夫重新写一本!老夫……老夫给你免一半利息!”
苏清寒:“……”
雪儿:【……(冰晶般的喙似乎抽搐了一下)】
球球:“……(茫然地眨着赤金大眼)”
洞府内,渊烬的梦境光怪陆离。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背负着沉重龟壳的老乌龟,在一条布满荆棘和火焰的崎岖山路上艰难爬行。龟壳上贴满了无数张闪烁着刺眼红光的符纸,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巨大的数字——“债”!
身后,一个长着丹阳子长老面孔、却顶着一头燃烧火焰般赤金色头发的巨人,挥舞着一根由无数玉简和矿石拼接成的巨大狼牙棒,一边咆哮着“还债!”,一边狠狠地砸在他的龟壳上!
“哐当!哐当!”
每一下都砸得他眼冒金星,龟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的“债”字符纸红光更盛!
“别砸了!长老!我还!我还还不行吗!”渊烬在梦中哀嚎。
“还?!你拿什么还?!”巨人化的丹阳长老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由“火纹铜精”打造的尖牙,“把你自己!连壳带肉!给老夫炼成‘还债金丹’吧!”
说着,巨人张开大手,一把抓起渊烬(乌龟版),就要把他丢进旁边一个沸腾的、散发着硫磺和丹香味的巨大丹炉里!
“不——!救命啊——!”渊烬惊恐地挣扎着。
就在这时,梦境突然一阵剧烈的扭曲!
一只巨大无比、通体覆盖着冰蓝色鳞片、散发着无尽寒气的龙爪,突然撕裂了梦境的天空!龙爪之上,稳稳地托着一本……巨大无比的、深褐色的、边缘起毛的兽皮账簿?!
那账簿的封面上,“记账本”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此刻如同山岳般沉重!
“账簿?!”渊烬和巨人丹阳同时失声惊呼。
只见那冰霜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意念?):
【愚蠢的乌龟!愚蠢的巨人!】
【为了本破账簿,吵吵嚷嚷,扰人清梦!】
【拿去!】
【再吵!】
【连你们一起冻成冰坨,当账本镇纸!】
冰霜巨龙说完,那巨大的龙爪轻轻一弹!
那本如同山岳般巨大的兽皮账簿,便如同陨石天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和无尽的寒气,朝着梦中的渊烬和巨人丹阳……狠狠地砸了下来!
“卧槽——!又来?!”渊烬(乌龟版)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账本陨石”,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现实中的渊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荒诞恐怖又无比真实的噩梦中。
“账簿……冰龙……砸……”渊烬惊魂未定地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后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龟壳的沉重和被砸的剧痛。
就在这时,洞府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弟子惊恐到变调的呼喊,声音由远及近,如同索命的魔音:
“渊烬师叔!渊烬师叔!不好了!不好了!”
“养……养魂木!金多多师叔头上拔下来的那根养魂木!”
“它……它刚才在丹堂库房登记造册的时候……”
“嗖——的一下!”
“又不——见——啦——!!!”
“噗——!!!”
渊烬眼前一黑,刚坐起来的身子晃了晃,喉咙一甜,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涌上喉头。
这一次,他连血都没力气喷出来了。
他首挺挺地、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的绝望和麻木,重重地倒回了床上。
双眼无神地望着洞府顶棚,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梦呓般的重复:
“完了……全完了……”
“球球……”
“我的儿……”
“你爹我……”
“这次……”
“真的……”
“要……”
“被……”
“炼……”
“成……”
“丹……”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