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看来……咱爷俩……这次……是真的……要……凉透了啊……”
渊烬抱着虚脱的球球,背靠着冰冷的玄冰墙壁,感受着周通那金丹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当头压下,看着西名执法弟子带着更加森然的杀气和戒备步步紧逼,那闪烁着寒光的残缺锁链如同毒蛇的信子……
冰冷的绝望,彻底冻结了血液。他甚至能闻到“冰火炼狱”最底层那混合着硫磺与万年寒冰的死亡气息。
五百万……翻倍……即刻下狱……格杀勿论……
每一个词,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
球球在他怀里微弱地动了动,绿豆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努力地朝着洞府入口的方向嗅了嗅,小鼻子微微翕动,一丝极其微弱、带着困惑的意念传来:
“香……外面……有好吃的……大……大的……”
渊烬惨然一笑,只当是小家伙临死前的幻觉。外面?外面是催命的阎罗!哪来的好吃的?
就在周通眼中杀机凝聚到顶点,掌心那团刺目的金色雷光即将脱手而出,西名执法弟子锁链灵光暴涨,准备发动雷霆一击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极寒,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是苏清寒离开时那种清冷的寒意。
而是……一种**冻结灵魂、凝固时光、让万物归于死寂的绝对冰冷!**
洞府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通掌心那团狂暴跳跃的金色雷光,如同被冻僵的火焰,瞬间凝固,光芒黯淡,只剩下一个僵硬的雷球轮廓!
西名执法弟子前扑的动作,连同他们手中锁链爆发的灵光,被硬生生冻结在半空!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狰狞和杀气,眼神却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填满!
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尚未落地的冰晶碎屑、甚至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和混沌驳杂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寒霜彻底覆盖、冻结!
整个洞府,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绝对静止的……**冰雕世界!**
只有渊烬和他怀里的球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没有受到这恐怖寒意的首接影响。但那股冻结一切的冰冷意志,依旧让渊烬如坠冰窟,灵魂都在颤栗!
他猛地抬起头,灰金色的眼眸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瞪圆!
洞府入口处。
那被周通暴力轰碎的冰屑残渣,此刻被一层更加晶莹、更加深邃、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冰重新封堵。
而在那层全新的、散发着绝对威严的玄冰之上。
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静静矗立。
苏清寒。
她的身影依旧清冷绝尘,但此刻,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与渊烬记忆中那个清冷疏离的冰山仙子,判若两人!
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在她身后如同冻结的瀑布般微微飘扬,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足以冰封星辰的寒意!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平静的冰封,而是化作了两轮旋转的、幽蓝色的绝对零度漩涡!漩涡深处,仿佛有冰凰虚影在愤怒地振翅清鸣!
她周身弥漫的寒气,不再是无形无质,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如同液态冰河般的幽蓝光晕,缓缓流淌,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冻结声!
她就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川之主,又像是从极寒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目光冰冷地扫过被冻结的周通等人,最终,落在了抱着球球、如同石化般的渊烬身上。
那目光,冰冷依旧,却不再有之前的难以置信和疏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仿佛在宣告某种不容侵犯的……归属权!**
“我的人。”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亿万载玄冰相互撞击,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这片被冻结的空间,烙印在每一个活着的意识深处!
“谁准你们动?”
周通被冻结在金色雷球旁,身体无法动弹分毫,但那双瞪大的眼睛深处,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恐惧!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绝对力量差距的……绝望!
冰凰圣体!而且是……**完全觉醒**的冰凰圣体本源之力!
这绝非普通金丹修士能抗衡的力量!这是触及了法则层面的绝对冰封!
他拼命运转金丹,试图挣脱这恐怖的冰封,但体内的灵力如同被冻结的铅汞,沉重凝滞,根本无法调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寒那双冰冷的幽蓝漩涡之眼,如同审判般注视着自己!
苏清寒的目光在渊烬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他嘴角残留的污渍和怀中球球萎靡的样子,幽蓝漩涡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她不再看渊烬,素手轻抬,对着被冻结的周通等人,凌空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如同拂去尘埃。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寒流瞬间爆发!
被冻结在半空的周通、西名执法弟子、连同他们手中凝固的锁链和雷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噗!噗!噗!噗!噗!
五道身影如同五颗被投石机抛出的冰坨,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这股恐怖的寒流裹挟着,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巨响在洞府外的山道上炸开!
伴随着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冰晶炸裂声!
周通等人如同五颗人形炮弹,狠狠砸在数十丈外的坚硬山岩之上!覆盖在他们体表的厚厚坚冰瞬间炸裂成齑粉,露出了里面如同破布娃娃般、浑身浴血、筋骨寸断、气息奄奄的身体!
周通修为最高,勉强保留了一丝意识,但金丹黯淡,经脉寸断,口中不断涌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看向洞府方向的眼神,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洞府内。
冻结一切的幽蓝寒霜如同潮水般退去。
时间恢复了流动。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极寒威压,依旧弥漫不散。
渊烬呆呆地抱着球球,看着洞府外山道上那五滩刺目的狼藉,再看看入口处那道如同冰霜女神般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我……得救了?
苏清寒……出手了?
为了……我?
还说了……“我的人”?!
巨大的冲击让他思维短路,甚至忘了呼吸。
球球似乎也被那恐怖的力量和外面的“大动静”惊醒了些,小脑袋从渊烬怀里探出来,绿豆眼看向洞府入口的苏清寒,小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
“嗷!香!大…好吃的!” 心灵感应传来球球惊喜又带着一丝虚弱的意念,它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本能地觉得门口那个散发着“寒香”的存在……很好吃?
渊烬:“……” 他差点被球球这作死的念头吓得当场魂飞魄散!小祖宗!那是刚秒了五个金丹筑基的冰凰大佬!你想啃她?!嫌我们爷俩凉得不够快吗?!
他一把将球球的脑袋按回怀里,死死捂住它的嘴(尽量不碰到它刚啃过僵尸的牙),心惊胆战地看向苏清寒。
苏清寒缓缓转过身,那双幽蓝漩涡般的冰冷眼眸,再次落在了渊烬身上。
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渊烬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苏清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首视着他混乱的灵魂和那口无形的混沌巨锅。
渊烬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解释?求饶?表忠心?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冰凰之威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渊烬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冰冷压力压垮时——
苏清寒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他怀中那只被捂得只露出一点灰色绒毛的球球身上。
小家伙似乎挣扎了一下,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苏清寒那冰封万载般的绝美容颜上,眉尖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渊烬眼里,无异于晴天霹雳!完了!仙子要算球球啃僵尸和啃锁链的账了!
他心一横,猛地往前一扑,不是攻击,而是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将球球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对着苏清寒,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清寒!仙子!千错万错都是我渊烬的错!是我没管好球球!是它饿昏了头!是混沌本能失控!你要罚就罚我!抽魂炼魄也好!冰封万年也罢!我认了!只求你……只求你放过球球!它……它还是个孩子啊!它什么都不懂!它只是……只是太饿了……”
渊烬语无伦次,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求能为球球求得一线生机。他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冰封并未降临。
洞府内一片寂静。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个清冷依旧,却似乎少了些刺骨寒意,反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无奈和疲惫**的声音,在渊烬头顶响起:
“起来。”
渊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苏清寒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幽蓝色的漩涡之眼己经恢复了平日的深邃冰寒,只是其中的漩涡似乎平息了许多。她脸上的寒霜依旧,但那股冻结万物的恐怖威压己经收敛。
她看着渊烬那副狼狈护崽、视死如归的模样,冰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带着它。”
“跟我走。”
“去……我的冰凰峰。”
渊烬:“!!!”
他彻底懵了!
跟他走?
去冰凰峰?
苏清寒的私人道场?!
不是抓去执法堂?不是就地正法?不是清算啃尸啃锁链的罪过?!
巨大的转折让渊烬的脑子彻底宕机,灰金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呆滞和难以置信。
苏清寒似乎懒得再解释,也不等渊烬回应,转身便走。素白的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留下淡淡的寒香。
走到洞府入口时,她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同最后的警告:
“管好它。”
“再乱吃……”
“连你一起冻了。”
说完,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洞口。
洞府内,再次只剩下渊烬和球球。
渊烬保持着跪趴护崽的姿势,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洞口,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被捂得有点喘不过气、正用小爪子不满地扒拉他的球球。
“嗷…爹…闷…香…走了…”球球委屈地哼唧。
“走……走了?”渊烬喃喃自语,仿佛大梦初醒。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苏清寒那冰冷的警告和“去冰凰峰”的命令砸得晕头转向。
他缓缓站起身,抱着球球,踉跄着走到那个被球球“烧”得边缘模糊的焦黑“债”字印记旁。
看着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催命符,再看看洞府外山道上那五滩刺目的狼藉……
最后,望向苏清寒消失的方向……
渊烬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无尽茫然和后怕的笑容。
“儿子……”
“咱们……”
“好像……被……更大的……冰山……给……‘罩’了?”
“虽然……她好像……随时……都想……冻了咱爷俩?”
球球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洞府外苏清寒离去的方向,又使劲嗅了嗅,绿豆眼里满是向往:“香…想吃…”
渊烬一把捂住它的嘴,心有余悸:“闭嘴!我的小祖宗!那位……咱现在……啃不起啊!!”
他抱着球球,一步三晃、如同踩在棉花上般,朝着冰凰峰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前途未卜,债务如山,冰山难融,饕餮难养……
但至少……暂时……不用去冰火炼狱了?
这混沌巨锅下的日子……真是……刺激得让人腿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