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一、水晶灯下的香槟碎裂
顾氏周年庆宴会厅的水晶灯将苏念的倒影切成无数碎片，嵌在她借来的小礼服上——那是闺蜜从二手店淘的米色缎面裙，领口别着枚银色校徽胸针，是她用旧钢笔帽改制的。周围宾客的钻石耳钉在暗处闪着冷光，唯有她腕间的红绳手链晃着暖色调，绳结里藏着半枚磨旧的校徽。
“苏念，”林悦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香槟杯在指尖转出优雅的弧度，“听说顾总为了你的‘社区珠宝店’，特意改了董事会章程？”她凑近时，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裹着恶意涌来，“不过也对，毕竟你和他初恋长得真像——那个为了筹学费跳楼的贫民女孩。”
香槟杯在掌心发出细碎的裂纹，苏念盯着杯壁上的水痕，忽然想起昨夜在便利店，顾逸辰帮她贴创可贴时的温度——那时她改方案划破手指，他的指尖在她虎口处停顿了三秒，说“笨蛋，握笔别太用力”。此刻杯底坠落的声音惊起抽气声，她看见自己的血珠滴在米色裙摆上，像朵迅速绽放的小花开在雪地里。
“消毒水，马上拿来。”
顾逸辰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沙哑，西装袖口擦过她手背时，她闻到混在古龙水味里的皂角香——和他放在她工位的遮瑕膏包装上，印着的那朵小皂角花一模一样。他蹲下身替她包扎，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茧，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会握笔的手，不该沾血。”
“疼吗？”他抬头时，眉骨的阴影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苏念摇头，盯着他后颈的淡色疤痕——和自己初中爬树摔的位置分毫不差。记忆突然闪回：12岁那年，她蹲在幼儿园门口哭，看见穿西装的小男孩朝她跑来，却被保镖拽走，只留下地上半枚校徽。此刻顾逸辰指尖绕着她的红绳手链，绳结恰好卡在他疤痕的位置，像命运打的死结。
“林总监，”顾逸辰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宴会厅的大理石地面，“下次再让我听见你编排同事，就去下沉市场门店值夜班——亲自给顾客演示怎么戴校徽项链。”他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的膝盖，口袋里掉出张照片边角——是她蹲在五金店画货架图的侧影，衣角还沾着未擦的粉笔灰。
二、天台风吟中的校徽独白
夜风掀起苏念的裙摆，她盯着顾逸辰靠在天台围栏上的背影，看见他指尖夹着枚校徽——金属边缘的缺口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和她藏在红绳里的半枚，刚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
“我母亲去世那年，”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扯得细碎，“我偷了她的校徽，以为攥着它，就能留住最后一点属于她的温度。”校徽在指尖转动，映出他眼底晃动的灯河，“后来才发现，有些温度是会过期的，比如她最爱的皂角香，会随时间挥发；比如她写在笔记本上的菜谱，会被雨水洇开。”
苏念摸着腕间的红绳，想起父亲住院时，隔壁床的奶奶总把孙女的校徽挂在床头，说“闻着金属味，就像孩子在身边”。此刻顾逸辰的校徽蹭过她手背，带着体温的金属边缘划过她掌心的茧，忽然让她想起面试那天，他在她简历背面画的Hello Kitty——猫爪底下，偷偷藏着个小写的“G”。
“你知道为什么选你跟进下沉市场？”他忽然转身，校服外套不知何时披在她肩上，皂角香混着她的发香涌来，“因为你改方案时，会在便利贴上画小人标注身高；因为你给五金店设计的货架图，连轮椅通道的宽度都标得清清楚楚；还因为——”他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红痕，“你后颈的疤，和我母亲日记里画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漫过，苏念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囡囡，以后看见戴校徽的人，要好好打招呼啊。”那时她不懂，此刻看着顾逸辰掌心的两枚校徽——一枚是他母亲的，一枚是她遗失的——忽然明白，13年前那场暴雨，不是错过，是命运把两半拼图，分别塞进了两个孩子的掌心。
三、袖口的温度与未说的抱歉
庆功宴散场时，苏念在玄关捡到枚袖扣——银质底座刻着顾氏纹章，边缘却缠着圈细小的皂角枝，枝桠间嵌着颗碎钻，像她昨夜落在他袖口的泪滴。她忽然想起，顾逸辰在董事会上敲桌面的习惯动作，和她改方案时转笔的节奏，竟一模一样。
“在找这个？”顾逸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衬衫袖口空着，露出半截手腕的疤痕，“林悦说你像我初恋，其实她错了——”他接过袖扣，指尖擦过她掌心的创可贴，“我初恋在13年前就见过了，那时她蹲在幼儿园门口哭，校服口袋掉出枚校徽，编号20100317——和我母亲的生日，同一天。”
苏念指尖一颤，袖扣差点滑落。她想起自己的校徽编号，正是20100317——母亲说，那是她出生那天的公历日期，却不想竟和顾逸辰母亲的生日重合。夜风掀起他的领带，她看见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是朵皂角花，花蕊里藏着极小的数字“0317”。
“我找了你十年，”他忽然低头，鼻尖几乎擦过她额头，“从幼儿园监控里那个戴Hello Kitty吊带的小女孩，到宴会上撞翻我红酒的高中生，再到面试时鞋跟缠着胶带的大学生——”他忽然笑了，声音发哑，“原来你早就把校徽戴在身上，而我还在满世界找当年的小太阳。”
苏念没说话，只是从红绳里摘下半枚校徽，贴在他掌心的校徽上。金属相触的瞬间，她听见他吸气的声音——像13年前那个小男孩，终于捡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另一半温度。远处宴会厅的乐声飘来，她忽然想起母亲的相册里，有张泛黄的照片：幼儿园门口，穿西装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掌心躺着半枚校徽，而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回头看他。
西、藏在抽屉里的光
凌晨两点，顾逸辰坐在办公室，盯着抽屉里的新收藏——苏念遗落的袖扣，和她半枚校徽并排躺着。台灯照亮他刚写的日记：“2025.6.18，她的血珠滴在我袖口时，我忽然不怕母亲的温度会消失了——因为有人把新的温度，种进了我的校徽里。”
笔尖在“温度”二字上晕开墨点，他想起天台上，苏念说“我母亲也总说，校徽要贴着皮肤戴才暖和”。那时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廉价洗发水的皂角香，却比母亲留下的任何香水都让他安心。抽屉深处，躺着本新笔记本，第一页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一个戴着Hello Kitty吊带，一个别着校徽胸针，旁边写着：“这次换我来守护你的缺口。”
苏念回到家，把袖扣别在床头的笔记本上。月光透过窗户，照亮袖扣边缘的皂角枝——和她画在便利店海报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摸着红绳里的校徽，忽然想起顾逸辰说“有些温度需要传递”，指尖不自觉划过他后颈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略凉，却在她触碰时，渐渐泛起烫人的温度。
夜色中，顾氏大楼的某扇窗还亮着灯，灯下的男人正对着两枚校徽微笑。窗外，便利店的灯箱还在闪，他知道，那里有个女孩，正把他的袖扣和她的校徽放在一起，像在拼凑一场跨越13年的重逢。而那些未说出口的“对不起”与“谢谢你”，终将在某个清晨，随着热豆浆的香气，慢慢酿成最温暖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