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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的敲击声清脆而富有节奏，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这声音成了唯一的主宰。
顾北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文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确信。
他身后，老王像一尊被风化了的石像，嘴巴半张着，眼神涣散，显然还未从“给柠檬清香加薄荷或者洋甘菊”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陈然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着镜片，镜片后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顾北的背影。
那背影，在几分钟前还带着一丝懒散与不羁，现在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
终于，老王体内的蒸汽压力再次达到了临界点。
“荒谬！”
他憋了半天，最终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你以为你是谁？神吗？随口说说就能改变现实的法则？”
顾北的敲击声没有丝毫停顿。
“神？”
他头也不回。
“不，我是程序员。”
“给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打个补丁，修复一下BUG，顺便优化一下用户体验，有什么问题吗？”
“你……”
老王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陈然戴上眼镜，打断了他。
“老王，坐下。”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又看向顾北。
“报告写完后，首接上传到最高加密服务器。”
“访问权限，设定为S级。”
S级。
老王瞳孔一缩，那是安全局内部代表着最高机密与最优先级的代号。
他不再说话，只是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顾北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选中了整个文档，点击了上传。
进度条瞬间读满。
【上传成功】
几乎在同一时间，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进来的是陈然的秘书，她脸色严肃，快步走到陈然身边，递上一个黑色的平板。
“部长，总局的S级紧急通讯。”
陈然接过平板，屏幕上亮起一行猩红的大字。
【S级紧急会议通知】
【与会人员：陈然，顾北】
顾北的名字，赫然在列。
陈然看了一眼顾北，后者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对此毫不意外。
十五分钟后。
顾北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色的圆形房间里。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脚下冰冷的金属地板，与房间中央那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全息投影台。
冷冽的空气带着一股消毒水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除了他和陈然，房间里己经站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质凌厉如刀。
她没有看走进来的陈然，视线像探照灯一样，首首地锁定在顾北身上。
“顾北。”
女人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我是华东分局局长，冯仪。”
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介绍，首接切入主题。
全息投影台上光芒一闪，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浮现出来。
地图的西侧，一片庞大的工业区，正被一种不祥的深红色光芒所笼罩，那红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
“城西第三工业区，三小时前，灵气读数异常。”
冯仪指着那片红色区域。
“一小时前，灵气浓度超标一千二百倍，出现高强度空间扭曲现象。”
“十五分钟前，我们部署在安全边界上的七个哨站，全部失联。”
每一句话，都像一块沉重的铅块，砸在众人的心头。
“侦察无人机传回的最后影像，是这个。”
画面切换。
一段充满了雪花点的模糊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剧烈晃动，只能看到扭曲的厂房钢架与灰蒙蒙的天空。
突然，一道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黑色阴影，从画面的下方猛地升起，它似乎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纯粹的、蠕动着的黑暗。
【滋啦——】
画面在瞬间被静电吞噬，彻底中断。
寂静。
死一般的寂ging。
“根据初步评估，目标为‘渊主’级妖魔。”
冯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将一个数据文件推送到了顾北面前的空气中。
【档案：代号‘深渊’】
顾北伸出手指，点开了那个文件。
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所谓的灵气复苏，并非平稳的过程，而是如同潮汐，有涨有落。
每一次潮汐的高峰，都会撕开现实与另一层空间的裂隙，让妖魔涌入。
而“渊主”，则是能凭一己之力，锚定裂隙，将现实世界的一部分拖入它自身规则所构筑的“魔域”中的恐怖存在。
一旦“魔域”成型，整片区域的物理规则与灵气结构都将被彻底改写，最终化为一片真正的焦土，吞噬掉范围内的一切生机。
文件里附带着几张参考图片，那是三年前在海外某城市发生的同级别事件的现场照片。
被啃噬了一半的摩天大楼。
如同融化蜡像般凝固在街上的人群。
以及，那张横贯了整个城市的，巨大而空洞的裂谷。
顾北默默地翻看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虽然破旧但还算温馨的出租屋。
想起了楼下便利店里总是笑眯眯的胖大婶。
想起了每天准时投喂的小区流浪猫。
这些曾经构成了他全部生活的琐碎日常，在这些触目惊心的图片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原来所谓的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挡住了深渊的凝视。
而现在，他似乎也要成为挡在前面的人了。
“你的报告，我看过了。”
冯仪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概念定义’……一个非常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狂妄的理论。”
她的视线锐利如针。
“现在，安全局给你一个机会，去证明你的理论，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她指向全息地图上那片不断侵蚀着城市的红色区域。
“城西的那个‘渊主’，正在构建它的‘规则’，它的‘魔域’。”
“你的任务，就是用你的‘规则’，去覆盖它的‘规则’。”
“在它的世界里，打败它。”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顾北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北关掉了眼前的档案。
他抬起头，迎上冯仪的视线，脸上没有紧张，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凝重。
他只是很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家伙……有名字吗？”
冯仪愣了一下，似乎没跟上他的思路。
“目前没有命名，内部代号‘深渊’。”
“哦。”
顾北点了点头，嘴角忽然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那好办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反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