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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从张渊干裂的唇齿间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他强迫自己压下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和挫败，将砸在石柱上、鲜血淋漓的右拳缓缓收回，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痛楚来逼迫自己冷静。
“不能急……急也没用……”他低声告诫自己，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西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眼下，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连这第一步的门槛都摸不到，谈何西年？
他重新将视线投向眼前这根巨大的石柱，目光如同最饥饿的鹰隼，一寸寸地刮过那些冰冷、死寂、拒绝向他吐露任何秘密的诡异纹路。之前的尝试，都是基于他过往对武道、对天地灵气的理解，试图用“常理”去套用这“非常之物”，结果自然是头破血流。
“非循常法……”古籍残页上的字句再次在脑海闪现。
“常法”无用……那“非常法”是什么？在这鬼地方，什么是“非常”？
他死死盯着那些盘旋、扭曲、仿佛具有生命般蠕动感的纹路，强迫自己摒弃所有固有的认知框架。不再去想什么功法运行，不再去想什么天地灵气流转，甚至不去想“理解”本身。他放空杂念，只是纯粹地“看”，用近乎野兽般的本能去“感受”那些纹路本身。
视线掠过一处纹路密集的交汇点。那里，几条扭曲的线条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盘绕、纠结，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难以名状的图案核心。
就在张渊的目光聚焦在那图案核心的刹那
他的心脏猛地一抽！
一股极其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那图案……那盘绕扭曲的线条勾勒出的核心形态……那隐隐散发出的、令人眩晕、仿佛能吸摄灵魂的深邃感……
像极了头顶那亿万暗金之眼！
虽然更加抽象，更加扭曲，更加古老晦涩，但那核心的轮廓，那线条盘绕形成的某种“瞳孔”般的结构感，以及那种冰冷、死寂、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恐怖意志的凝视感……与那些在浑浊光晕边缘疯狂旋转、无声咆哮的暗金之眼，竟有着惊人的神似！
不是完全一样，而是一种……本源上的同构？！
张渊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他猛地抬头，又猛地低头，视线在头顶光晕边缘那密密麻麻、令人窒息的暗金之眼，和眼前石柱上那扭曲抽象的纹路核心之间来回切换、对比。
越看，那股源自本能的、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头顶的“眼”是具象的、活跃的、充满恶意的注视。而石柱上的“纹”，则是抽象的、凝固的、如同某种古老封印或记录的“眼”之烙印！它们同源！它们本就是一体！或者说，这石柱纹路，记录、承载、甚至……模拟着那暗金之眼的某种本源力量？！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劈开了他之前所有徒劳无功的迷雾！
“浊光……暗金脉络……石柱……暗金之眼……” 线索瞬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为什么引浊光入体能压制暗金脉络的寒意？因为浊光本身就蕴含着与暗金之眼同源的力量！它们不是对抗，而是在更高层面的存在（石柱）主导下，形成了一种暂时的、压制性的平衡！
为什么他之前用“常法”去参悟毫无进展？因为他试图用“人”的智慧，去理解“非人”的、属于这恐怖存在的“本源”！这根本就不是为人类准备的感悟之道！
“参六柱本源……” 张渊的瞳孔因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明悟而剧烈收缩，连带着右臂的暗金脉络都仿佛受到感应，搏动得更加明显，冰冷中透出一丝诡异的“活性”。
“本源……不是天地灵气……不是武道真意……”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豁然开朗的疯狂，“是它们……是这些‘眼’！是这亿万注视背后的……那个‘意志’本身？！”
石柱的本源，就是这祭坛存在的核心，就是那深藏地底的恐怖意志的显化！而显化的方式，就是这些如同“眼”之烙印的古老纹路！
“强塑武灵之装……伪作同源……” 古籍的指引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却也更加疯狂！
不是让他去感悟什么天地至理，而是要他用自己的灵魂，去理解、去模仿、甚至去……窃取这恐怖存在的“眼”之本源！然后用这种同源的气息，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武灵之装”，骗过这亿万只眼睛！
这哪里是修炼？这简首是向深渊本身乞讨力量，是在刀尖上跳舞，是把自己变成深渊的一部分来伪装求生！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亵渎的疯狂兴奋同时攫住了张渊。他看着石柱上那如同眼睛烙印般的扭曲纹路，不再是看一堵冰冷的墙，而是在凝视一个……活的密码！一个通向深渊力量的钥匙孔！
“模仿它……感受它……就像感受体内的暗金脉络……” 张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向深渊发起挑战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去“理解”，而是将全部心神，彻底沉入对那“眼”之纹路的纯粹感知之中。
他不再抵抗浊光，反而主动吸收更多，让那浑浊的能量冲刷自己的右臂，冲刷那搏动的暗金脉络，让自身的气息更加贴近石柱散发的本源。他的意念，不再是探索，而是模仿，是同步！
他想象着自己右臂的暗金脉络，就是石柱上那扭曲纹路的延伸。他想象着那冰冷搏动的力量，如同石柱浑浊光芒的流淌。他将自己残存的精神意志，不顾一切地投射到那“眼”之烙印的核心，试图让自己的“频率”，与那凝固在石柱上的古老凝视……共鸣！
这一次，当他再次用意念去“触碰”那冰冷的纹路时
不再是毫无反应！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无比清晰的悸动，如同沉睡巨兽的睫毛轻颤，顺着那浑浊的浊光，顺着那搏动的暗金脉络，逆流而上，狠狠地撞入了张渊的灵魂深处！
“唔！” 张渊闷哼一声，七窍瞬间渗出细微的血丝，神魂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剧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和强烈的呕吐欲。那悸动中蕴含的信息庞大而混乱，充满了冰冷、死寂、贪婪和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根本不是人类灵魂能够轻易承受的！
但张渊的嘴角，却在剧痛中咧开了一个狰狞而狂喜的弧度！
有反应了！
虽然代价惨重，虽然那信息如同剧毒的碎片，虽然他的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角……
但他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触摸”到了这石柱的“本源”！
那冰冷死寂的纹路，在他布满血丝的眼中，第一次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图案。它们……似乎在动？在以一种超越物质层面的方式，向他传递着来自亘古深渊的低语！
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再次集中全部意志，如同最疯狂的赌徒，将残存的意念更加凶猛地投向那“眼”之烙印！
“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