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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嘶——” 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根本顾不上腿上火烧火燎的感觉！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贪婪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难以置信，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散发着“黄金”光芒的英文！那点烫伤带来的疼痛，和眼前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订单”相比，简首微不足道！
是真的？有人真的要买他仓库里那些生锈的废铁疙瘩？还是中东人？用美金结算？！定金二十万美金？！马上就能打钱？！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怀疑！他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残留的灼痛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准确按键。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用尽毕生所学的、最工整的英文（尽管依旧错误百出），将他那个早己被法院标记、理论上只能进不能出的工厂基本账户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了回复框。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再次亮起。陈峰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屁股跌坐回那张破沙发上，任凭腿上湿漉漉、黏糊糊的面汤往下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绝望的灰败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被巨大馅饼砸晕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成了？真成了？美金？二十万定金？！”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又像是在狂笑。他猛地想起苏陌最后那个电话，那句石破天惊的“到底结不结实”！
“苏陌！是苏陌！他妈的！神了！真神了！” 陈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像一头被注入了兴奋剂的困兽，在狭小破败的办公室里来回乱窜，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语无伦次地吼叫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兄弟不会坑我！煤气罐！哈哈哈！老子做的煤气罐！结实！太他妈的结实了！中东的老铁识货啊！”
他冲到窗边，一把拉开那扇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破窗户。外面，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厚重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缕惨白但格外刺眼的阳光，如同探照灯般，恰好投射在他那张因激动而扭曲、却焕发出惊人光彩的脸上！他贪婪地呼吸着雨后潮湿却带着一丝清新的空气，仿佛闻到了美金油墨的芬芳！
就在这时，他手里那部刚刚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旧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不是短信，是苏陌的来电！
陈峰几乎是扑过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按下接听键，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敬畏而带着剧烈的颤抖：“喂！苏陌！苏主任！我的亲兄弟！神了！你他妈真是神了！订单！中东的订单！美金！定金马上到账！二十万！美金啊！”
电话那头的苏陌，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没有丝毫惊讶，声音透过破碎的听筒传来，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清晰地落入狂喜的陈峰耳中：
“老陈，定金到账，只是第一步。”
“听着，接下来，才是关键。”
“你仓库里那些‘结实’的煤气罐，从明天起，停止一切零售和本地渠道销售。”
“所有库存，全部封存。一个都不准动。”
“另外，立刻召集你厂里所有老师傅，特别是焊工！告诉他们，厂子有救了！工资翻倍！立刻回厂待命！”
“等我通知。”
“记住，从现在起，你厂里生产的每一个煤气罐，都必须比之前更厚、更重、焊缝更牢！用料，给我往死里加！成本不用管！我要的是——”
苏陌的声音顿了一下，透过碎裂的听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凿进陈峰狂热的脑海：
“绝对的、超越民用标准的——”
“结！实！”
陈峰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他握着电话，站在那缕刺眼的阳光下，后背却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停止销售？封存库存？用料往死里加？超越民用标准？苏陌要干什么？中东那边……到底要这些“结实”得离谱的煤气罐……做什么用？
一个模糊的、极其荒诞却又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因狂喜而发热的心脏。他看着窗外破败的厂区，堆在露天角落、在阳光下反射着铁锈暗红光泽的煤气罐残次品，第一次觉得这些陪伴他走向破产边缘的铁疙瘩，似乎……变得有些陌生而危险起来。
“苏陌…这…这到底……” 陈峰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按我说的做。” 苏陌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想要厂子活下去，想要把债还清，想要以后吃香喝辣，就一个字——听我的！”
电话被挂断。忙音响起。
陈峰呆呆地站在原地，腿上被面汤烫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余温，一半是坠入未知深渊的冰冷寒意。他看着手里沉默的手机，又看看窗外那些锈迹斑斑的煤气罐，脑子里只剩下苏陌最后那句冰冷而强硬的话在疯狂回响。
绝对的、超越民用标准的——结实！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