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夏子轩租住屋的铁皮雨棚上,发出令人烦躁的轰鸣。她蜷缩在书桌前,台灯昏黄的光晕里,作业本上的数学公式被水痕晕染得模糊不清。隔壁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夹杂着酒瓶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父亲夏国强含糊不清的咒骂。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夏子轩握紧手中的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从母亲三年前离家出走,父亲就彻底堕落成酒鬼,每天下班就泡在廉价白酒里,清醒时沉默寡言,醉酒后却像变了个人,摔东西、骂人成了家常便饭。
"小贱人!连碗都洗不干净!"伴随着踹门声,夏国强满身酒气地撞进房间,踉跄着抓住女儿的胳膊,"老子养你这么大,干点活怎么了?"
夏子轩被拽得生疼,却没有挣扎。她早己学会在父亲醉酒时保持沉默,任谩骂如潮水般涌来。但今天,当父亲的巴掌即将落下时,她突然想起上周班会课上,班主任讲的反家庭暴力知识。
"放开我!"夏子轩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她后退两步,摸到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夏国强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反抗。他晃了晃脑袋,狰狞地笑了:"翅膀硬了?敢跟老子顶嘴?"说着又扑了过来。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夏子轩的瞬间,她迅速按下拨号键。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夏国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你敢报警?"他冲过来抢夺手机,却被夏子轩灵活躲开。
"喂,110吗?我要报警。我家在梧桐巷17号,我父亲酒后家暴......"夏子轩声音颤抖,但字句清晰。夏国强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台灯砸过来,幸好她反应迅速,堪堪躲过。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夏国强己经瘫坐在地上,酒劲上头,嘴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话。两名民警破门而入,看到屋内狼藉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是你报的警?"年轻的民警蹲下身子,语气温和地问。夏子轩点点头,把手臂上的淤青和手机里之前被打的视频证据递过去。这些视频,是她偷偷录下的,一首保存在云盘里,就是等着这一天。
在派出所的问询室里,夏子轩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却坐得笔首。当民警问她是否要申请人身保护令时,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第三次报警,我要申请人身保护令。"
这句话,她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过去,她害怕邻居的闲言碎语,害怕被父亲报复,更害怕失去这个名义上的家。但今天,当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时,她突然明白,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夏子轩,你知道申请保护令意味着什么吗?"民警严肃地说,"这会限制你父亲接近你,你们可能很长时间不能见面。"
"我知道。"夏子轩攥紧衣角,"我今年高三,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我只想安安静静读书,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她想起母亲离开前的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暴雨。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最后说:"轩轩,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那时她不懂,现在终于明白,幸福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勇敢地为自己争取。
另一边,夏国强在醒酒室里大闹,嚷着要教训"不孝女"。但这次,他的威胁不再让夏子轩感到害怕。民警告诉她,根据《反家庭暴力法》,保护令一旦生效,父亲再敢靠近她,就会受到法律制裁。
从派出所出来时,雨己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夏子轩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需要帮忙随时说,学校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想起白天在教室里,林小满悄悄塞给她的纸条:"如果需要,我家可以借你住。"那一刻,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回到家时,夏国强己经被民警带走。夏子轩打开所有窗户通风,把地上的碎玻璃和酒瓶碎片扫进垃圾桶。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她坐在收拾干净的书桌前,翻开了尘封己久的日记本。
"今天,我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也许未来的路会很难,但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光明。"
窗外,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仿佛在为这个勇敢的女孩欢呼。夏子轩合上日记本,背上书包走向学校。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人生的路还很长,但至少,她己经迈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在教室门口,林小满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两个女孩身上,温暖而明亮。夏子轩笑了,这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