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木的根系在裂缝处盘虬卧龙,淡金色的汁液顺着纹路渗入土壤,蓬莱岛的震颤渐渐平息。沈夜望着铜镜符牌映出的新封印阵轮廓,赤金笔灵在掌心微微发烫——阵眼的位置,恰是他与林婉初遇的塔楼废墟,那里分明藏着更深的关联。
“去看看吧。”神秘身影(此刻己全然显露出沈夜父亲的面容)抬手轻挥,时藏阁残留的光流化作一道引路的光带,“塔楼地基下,藏着镜像诅咒的最初印记。”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长袍边缘己开始泛起透明的涟漪,“我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了,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
林婉的银链轻轻蹭过沈夜的手背,链身的符文与他双瞳中的琥珀色产生共鸣:“别担心,不管地基下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她的影子在光带映照下,那曾浮现篆文的地方如今平滑如镜,仿佛从未有过异样,但沈夜注意到,她脖颈处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细线,与银链的纹路隐隐相连。
黑袍男子被光带束缚在原地,晶体触手彻底失去光泽,嘴里却仍在呢喃:“你们破不开……那是用初代守秘人的骨头浇筑的地基……”话音未落,便被光带的能量震晕过去。
抵达塔楼废墟时,夕阳正将断壁残垣染成赤金。沈夜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的焦痕——这里的灼烧痕迹与记忆中方默燃烧的塔楼完全一致,却又多出些从未见过的刻痕,那些刻痕组成的图案,像极了铜镜符牌背面的纹路。
“用这个。”林婉解下银链,将一端递给他。当沈夜的指尖触碰到银链,链身突然迸发强光,地面的刻痕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银链的牵引开始重组,最终在废墟中央拼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阵眼处的石板上,赫然嵌着半块与沈夜腰间相同的铜镜碎片。
“是另一半!”沈夜刚要伸手去取,六芒星阵突然亮起幽紫光芒,石板下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他的双瞳自动切换成双重形态,内圈的幽紫让他看清了地基下的景象:无数白骨堆叠成柱状,每根骨头上都刻着《镜墟本末》的残句,而在白骨柱顶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缓缓抬头,面容竟与黑袍男子、方默同时有几分相似。
“镜像诅咒的源头……是初代守秘人自己。”林婉的银链剧烈震颤,链身浮现出完整的《锁魂链》符文,“古籍里说,初代守秘人试图用自身血脉净化诅咒,却反被吞噬,最终将自己封印在地基下,用白骨为阵,锁住诅咒的核心。”
沈夜将腰间的铜镜碎片与阵眼处的半块拼合,完整的铜镜突然腾空而起,镜面中映出三重画面:左半是黑袍男子与诅咒签订契约的场景,右半是方默将铜镜刺入心口的决绝,中间则是沈夜父亲在仪式中消散的背影。三个画面最终重叠,化作初代守秘人的脸,他对着沈夜轻声说:“选择吧,是彻底摧毁诅咒,还是……继承它。”
“摧毁它!”沈夜毫不犹豫地挥动画笔,赤金笔灵的光芒与铜镜共鸣,六芒星阵开始逆向旋转,白骨柱上的残句纷纷剥落,化作金色光点融入光阵。然而就在诅咒核心即将被净化的瞬间,镜面中突然弹出林婉的影子——影子里,那消失的篆文重新浮现,竟组成了“献祭”二字。
林婉脸色骤变,银链不受控制地缠向她自己的脖颈:“是契约!家族说的守护,其实是……”她的话被窒息的哽咽打断,影子正从脚下向上攀爬,要将她拖入地基深处。
沈夜的双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芒,他第一次主动拥抱了诅咒的力量——在双瞳的视野里,他看见林婉影子里的篆文与白骨柱的纹路同源,而银链的符文,本质是“以血脉为锁,以灵魂为匙”的古老阵法。初代守秘人留下的不是选择,而是陷阱:要摧毁诅咒,必须献祭拥有契约印记的血脉传承者。
“我偏要改一次规则。”沈夜将铜镜按在林婉的影子上,同时将赤金笔灵刺入自己的心脏。他体内的琥珀色血脉与紫色诅咒之力同时爆发,顺着笔灵注入铜镜——镜面瞬间炸裂,碎片化作无数光针,一半刺入六芒星阵,强行逆转献祭程序;另一半则融入林婉的银链,将她影子里的篆文彻底剥离。
地基下传来凄厉的嘶吼,白骨柱开始崩塌,初代守秘人的身影在光芒中痛苦消散。沈夜倒在林婉怀里,双瞳中的紫色正迅速褪去,意识渐渐模糊前,他听见林婉在哭,听见铜镜碎片落地的轻响,还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呼喊他的名字——那是方默的声音,带着真切的焦急,再无半分疯狂。
当沈夜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林婉担忧的脸,以及站在不远处的方默。方默胸口的结晶己褪去大半,手里握着最后一块铜镜碎片,碎片上,父亲的字迹清晰可见:“破局者,非毁咒,乃容咒。”
蓬莱岛的新封印阵己彻底成型,回生木的枝叶在阵眼上空交织成穹顶。沈夜摸向自己的右眼,双瞳己恢复成纯粹的琥珀色,却在眼底深处,多了一道与林婉银链同源的淡金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