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假的？拍好？北北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但陈默的解释似乎冲淡了一些那影像带来的诡异感和威胁感。他依旧无法理解这种“禁锢光影”的技术，但至少，那似乎并非邪恶的造物。他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令他心神不宁的“魔镜”，转向房间唯一的窗户。
窗外，是另一栋几乎紧挨着的居民楼，灰扑扑的墙壁，挂着晾晒的衣服。远处，可以看到城市更高的楼宇轮廓，在阴霾的天空下矗立。
“这里…便是你的…洞府？” 北北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他用了记忆中一个似乎代表居所的词汇，却觉得无比别扭。
“洞府？” 陈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哥们儿，你这词儿用的…太有古风了！这就是个租的破单间！学生党嘛，能有个窝就不错了！” 他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看，那是我学校，就隔着两条街，青城大学。“突然，咕噜一声，陈默摸了摸肚子，“饿了，我点个外卖，想吃啥？”
外卖？北北对这个词毫无概念。
几分钟后， “搞定！黄焖鸡米饭，再加俩荷包蛋，很快送到！”
等待的时间，陈默打开冰箱，拿出两个苹果，然后把一个大的递给北北：“先垫垫”
北北看着那光滑圆润、散发着清甜果香的苹果。这似乎是记忆中唯一熟悉的东西。
他走到狭窄的厨房水槽边，学着陈默的样子，拧开水龙头，清凉的自来水哗哗流下。在流动的水流下搓洗着苹果，水流冲刷着皮肤的感觉，冰凉而真实。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陈默应了一声“来了！”，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亮黄色短褂、戴着头盔的外卖员，递过来两个印着店标的白色纸袋，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谢谢！” 陈默接过袋子，关上门，袋子放到小餐桌上，麻利地打开。浓郁的、混合着酱香和鸡肉香气的热浪瞬间弥漫开来。金黄的鸡块浸在深色浓稠的酱汁里，旁边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上面还卧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吃饭！” 陈默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竹筷。
北北看着眼前这装在怪异“纸棺”里的食物。那酱汁的颜色浓烈得不自然，香气也过于霸道和集中。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迟疑地送入口中。
一股强烈的、复合的、带着明显人工调和痕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咸、鲜、甜、微微的辛辣…各种味道被放大、混合，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却又缺乏自然层次的口感。
“凡尘之味…” 他咀嚼着，低声自语。这味道，浓烈，首接，带着一种烟火气的粗糙和旺盛的生命力，如同这个喧嚣而坚硬的世界本身。它不完美，甚至有些蛮横，却异常真实地填充了他此刻空乏的胃袋。
他默默地吃着，动作缓慢而认真。陈默也饿了，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含糊地介绍：“这家黄焖鸡是附近最好吃的！酱汁绝了！对了，晚上我去超市，给你买点日用品，牙刷毛巾啥的…还有你这头发，” 他指了指北北那随意披散在肩后、如墨染般的长发，“要不要剪短点？不然太扎眼了。”
头发？北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落的一缕发丝。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这不过是神躯自然的一部分，从未需要特别打理。他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这长发，似乎是他与那个破碎模糊的过去和记忆有联系。
窗外，城市的喧嚣透过玻璃隐隐传来。屋内，食物的热气氤氲。北北坐在廉价的塑料椅上，穿着粗糙的凡人衣物，用凡人的方式吃着凡人的食物。体内神力沉寂，记忆依旧空茫。星尊的光环早己褪尽，只剩下一个名为“北”的迷途者，在钢铁丛林的烟火气里，笨拙地学习着做一个凡人。每一步认知，都伴随着旧世界的崩塌与新世界的蛮横闯入。这狭小的出租屋，成了他坠入凡尘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落脚点，也是他重新认识这个全然陌生世界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