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城市地脉深处。废弃的防空工事如同巨兽冰冷的肠道，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尘土和经年累月的死寂。应急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刺破粘稠的黑暗，在布满冷凝水珠的混凝土拱顶和锈蚀管道上投下摇曳的鬼影。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腥味。
苏洛和周振国带领的精锐小队，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地潜行。战术靴踩在积水的坑洼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回响。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致，枪口稳定地指向黑暗的每一个角落，红外瞄准镜的红点在黑暗中如同死神的瞳孔。技术员背着沉重的信号阻断设备，额角冷汗涔涔，仪器屏幕上代表林默脑波的“高频震颤基线”如同催命符，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让苏洛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
“信号源…就在前面！”技术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的颤抖，指向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布满锈迹的合金防爆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种奇异的、非冷非热的恒定幽蓝光芒。空气里那股金属腥味更浓了，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和精密电子设备高速运转的味道。
苏洛和周振国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陷阱的味道浓得化不开。但林默在监护室里喷溅的鲜血、那持续拉高的恐怖脑波基线…没有选择。
“准备！”周振国低吼，手势斩下。
噗！噗！
两声经过极致消音的枪响。门锁被摧毁。
沉重的防爆门被无声地推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窒息！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废弃防空工事改造而成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服务器阵列或生物巢穴。
而是一个…无法形容的造物。
它像一颗由纯粹流动的、液态的幽蓝光芒凝聚而成的巨大水母！光芒的核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无垠的虚空。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冷光的银色“触须”从这幽蓝的核心中延伸出来，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它们如同活物的神经丛，穿透空间的物理界限，无声地没入西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锈蚀的管道、甚至…虚无的空气之中！整个空间被一种低沉、恒定、充满非人压迫感的嗡鸣所笼罩，仿佛一颗在沉睡中搏动的、冰冷的星辰。
而就在这颗巨大“幽蓝水母”的正下方！
林默！
他悬浮在半空中，身体被十几道从“水母”核心延伸下来的、更加凝实的幽蓝能量触须缠绕着！那些触须如同活物的血管，紧紧吸附在他的太阳穴、颈侧、胸口（尤其是那个灼痕的位置）、西肢关节…所有神经密集的区域！他身上的病号服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露出苍白、布满冷汗的皮肤。肌肉因巨大的能量冲击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身体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银色纹路！那些纹路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正沿着他的血管、神经走向，如同蔓延的冰霜，向他全身扩散！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含混不清的呜咽。
他正在被改造！被强行转化为“深潜者”的物理容器！一个活生生的、连接现实与数据深渊的“接口”！
“林默——！”苏洛的嘶喊带着绝望的破音，枪口瞬间抬起指向那幽蓝的核心！
然而，就在她抬枪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庞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那幽蓝核心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警告…非授权…入侵…】
【…清除…协议…启动…】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同时，无数道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银色流光，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那幽蓝核心和缠绕林默的能量触须中瞬间分离出来！它们速度快到极致，如同银色的暴雨，射向闯入的每一个人！
“小心！”周振国厉声咆哮！
噗！噗！噗！
最前面的两名特警队员的战术头盔、防弹衣瞬间被洞穿！没有鲜血！被击中的部位瞬间覆盖上一层急速蔓延、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银色“菌毯”！那菌毯如同活物，疯狂吞噬着防弹纤维和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队员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惨叫，身体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般软倒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灰败的石雕！
纳米集群！物理吞噬！
“开火！！”周振国目眦欲裂，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子弹泼水般射向那幽蓝的核心和银色的蜂群！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幽蓝的光团上，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打在那些银色的纳米集群上，也只是让它们略微迟滞、分散，随即又汇聚成更致命的洪流！更多的银色流光如同死亡的萤火，扑向队员！
“退！快退！”苏洛一边嘶吼着用精准的点射试图阻挡逼近的纳米流，一边绝望地看着悬浮在半空、身体被银色纹路急速覆盖的林默！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皮肤下的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正在向他的脖颈和面部蔓延！
技术员启动了神经信号阻断设备！一股强大的、定向的电磁脉冲狠狠撞向那幽蓝核心！
嗡——！！！
幽蓝核心的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缠绕林默的能量触须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林默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脑电波监测上那高频震颤的基线瞬间被无数更加狂暴、混乱的尖峰彻底淹没！仿佛强行阻断的信号，正以百倍的痛苦反噬着他脆弱的神经！
【…干扰…无效…痛苦…燃料…转化效率…提升…】
【…容器…同步率…85%…加速…】
冰冷的宣告如同重锤！阻断不仅无效，反而成了加速林默被吞噬的催化剂！
“不——！”苏洛眼睁睁看着林默脖颈上的银色纹路如同毒蛇般向上蔓延，即将覆盖他的下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想要靠近他，哪怕只有一步！
就在这时——
悬浮在半空、几乎被银色完全覆盖的林默，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如同宇宙深渊般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