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消失的尸体
紫禁城厚重的红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沉默地伫立，琉璃瓦流淌着近乎刺目的金光。然而，这份庄严肃穆被一道撕裂时空的尖叫彻底击碎。
“啊——！”
声音来自太和殿前的空旷广场，尖利得如同淬火的钢针，穿透了手机屏幕，扎进千万双猝不及防的眼睛里。屏幕里，那个穿着明制汉服、笑容甜美、正讲解着“金砖铺地”典故的文旅主播“小悠酱”，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气。眼睛里的光彩凝固、放大，随即被一种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彻底吞噬。她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就像一尊被推倒的泥塑，首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扑倒在冰凉的金砖之上。
“砰！”沉闷的撞击声被首播麦克风清晰地捕捉到，又迅速被海啸般涌起的弹幕彻底淹没。
“卧槽？？？？？”
“演的？剧本？”
“小悠！！小悠你怎么了？！”
“报警！快报警啊！”
“出事了！真出事了！”
“特效？这也太真了吧？”
“主播别吓人啊！”
“镜头！镜头别动！”
“地上……地上有血！看到了吗？！”
画面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是手持云台的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镜头慌乱地扫过小悠酱倒伏在地的背影，那身华丽的汉服此刻像一团被揉皱的彩绸。几缕乌黑的发丝散乱地贴在汉白玉台阶的边缘。屏幕一角，一抹刺目的暗红色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从她头部下方无声地洇开，在古老的金砖上蔓延，如同宣纸上滴落的浓墨，触目惊心。
时间在千万人的屏息凝视中粘稠地流动了几秒。助理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悠……悠姐？你……你别吓我啊！”他试探着往前挪动，镜头也跟着靠近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
就在助理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小悠酱肩膀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具倒伏的尸体，连同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血迹，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被拖走，不是被遮挡，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彻彻底底的消失。前一帧画面里还清晰存在的身体和血迹，在下一帧镜头切过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现实里硬生生抹去，只留下光洁如初的金砖地面。空旷的太和殿广场上，只剩下那个呆若木鸡、举着手机的助理，还有几片被风吹起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
弹幕，彻底炸了。
“！！！！！！！！！”
“尸体呢？？？？我眼花了？？？”
“卧槽闹鬼了？？故宫灵异事件？？？”
“首播事故？黑客攻击？全息投影？”
“刚才明明在的啊！那么大个人！那么大滩血！”
“录屏了！绝对录屏了！瞬间消失！”
“快看助理的表情！他人都傻了！”
“警察！警察呢？！故宫安保呢？！”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啊！！！”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千万个问号如同沸腾的弹幕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首播画面，也彻底淹没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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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侦支队重案组的会议室，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定格着那个诡异的瞬间——前一帧，小悠酱伏地，血迹清晰；后一帧，地面空空荡荡，只有助理惊恐放大的瞳孔。
“技术科怎么说？”队长周振国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指间的烟烧到了过滤嘴也浑然不觉。
“周队，”技术组的小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首播流数据……没有发现任何篡改、剪辑、插入特效的痕迹。就是原原本本的实时传输。那个消失……是首播镜头里真实发生的。”
“真实发生？”周振国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盖“哐当”一声跳起老高，“你告诉我，一个大活人，还有那么大滩血，怎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之下，在故宫里‘真实’消失了？！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投影仪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年轻的警花苏洛坐在角落，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她刚调来重案组不久，第一次接触如此匪夷所思的案子。那瞬间消失的画面，反复在她脑海里回放，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现实的诡异感。
“鉴证科呢？现场找到什么没有？”周振国转向另一边。
“没有，”负责现场的警员摇摇头，一脸挫败，“太和殿广场，除了主播助理的脚印、一些围观游客的脚印，以及……小悠酱倒地时可能留下的极细微人体组织，我们几乎一无所获。没有拖拽痕迹，没有血迹残留——连一丝气味都检测不到，就像……就像那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唯一有价值的，是助理手机里那段完整的首播录像。”
“妈的！”周振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击者呢？当时广场上还有其他人吧？”
“有，但不多，都是散客。”一个警员翻着记录本，“离得最近的几个游客，他们的证词……和首播画面基本一致。都说看到主播倒地，然后……然后好像……就看不清楚了？有的说镜头晃了一下，再仔细看人就不见了。描述都很模糊，像是集体记忆出现了偏差。”
集体记忆偏差？苏洛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太不对劲了。
“周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我觉得……这案子，可能需要请林顾问来看看。”
“林默？”周振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个怪胎？搞他那套神神叨叨的东西？”
会议室里其他警员也纷纷露出微妙的表情。林默，前刑侦支队的技术骨干，一个曾经前途无量的警界新星，却因为某种“特殊”的办案方式和对细节近乎病态的执着，被主流视为异类。他坚持认为人的大脑能捕捉到远超意识层面的信息碎片，并试图用某种自我训练的方法去“还原”现场。在一次轰动一时的错案中，他的“特殊方式”未能说服领导，最终导致无辜者蒙冤，他也因此引咎辞职。虽然偶尔还会以“特别顾问”的身份被请回来处理一些棘手悬案，但在市局，他始终是个极具争议、被边缘化的人物。
“周队，”苏洛迎着他质疑的目光，坚持道，“这案子太邪门了。常规手段我们查了两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林顾问他……他的方法，也许能发现我们忽略的东西。首播录像，尤其是那个消失的瞬间，里面或许有我们肉眼和机器都捕捉不到的细节。”
周振国盯着苏洛，又烦躁地看了看投影幕布上那两帧刺眼的对比图，沉默了几秒钟。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虑。
“行吧！”他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去把那个‘大神’给我请来！死马当活马医！告诉他，别给我整那些玄乎的，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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