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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三更烛泪落金猊
大同十二年秋夜，豫章郡公府的“听松阁”内，金猊香炉中焚着交趾龙脑香，青烟如缕，在雕花槅扇上投下迷离的影。龙天策处理完军报，揉了揉眉心，却见烛花“啪”地爆响，火星溅在案头的《漠北舆图》上，灼出几个焦点——如同他此刻莫名烦躁的心绪。
“将军还未安歇？”侍女端着醒酒汤进来，眼神闪烁，“主母说……今夜天凉，让奴婢伺候您宽衣。”
龙天策摆摆手，金发黑眸望向窗外。月轮被薄云遮掩，想起玉倾城近日总让爱丽丝和库耶爱娃随侍左右，教她们烹茶、刺绣，甚至让她们旁听军机议事，心中便升起一丝不安。那两个大秦女子，一个碧眸如宝石，一个瞳若琥珀，举手投足间己染上汉家气韵，却更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第二节 罗帐微动异香来
卸去外袍躺在床上，龙天策望着帐顶的云纹锦缎，思绪却飘向萧关之战。右大都尉的狼头旗被斩时，那两个蜷缩在尸堆里的身影，如今竟成了府中不可忽视的存在。正思忖间，寝帐的流苏忽然晃动，两道纤影悄无声息地钻入被中。
“谁？”龙天策猛地睁眼，手己按上枕下的匕首。
“将军……是奴婢。”爱丽丝的声音带着怯意，碧蓝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寒星，“主母说……您连日劳累，让我和库耶……伺候您安寝。”
身旁的库耶爱娃也凑近了些，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紧张，身上散着西域香料与汉地熏香混合的奇特气息。龙天策僵硬地躺着，能清晰地闻到她们发间的桂花油香味——那是玉倾城常用的牌子。
“主母她……”龙天策喉头干涩，想起玉倾城白日里教她们调香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主母说，将军为大汉操劳，该有懂得分寸的人伺候。”库耶爱娃用熟练的汉语接话，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臂膀，“我们……不会打扰您。”
第三节 晓色初分惊坐起
晨曦微露时，龙天策在一片异香中惊醒。身边的锦被空空如也，只有枕畔残留着一缕金色发丝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迷迭香。他猛地坐起，想起昨夜的荒唐，金发黑眸中满是错愕与无奈——玉倾城这是何意？嫌他身边人少？还是……另有打算？
“将军醒了？”爱丽丝端着铜盆走进来，己换上了一身湖蓝色襦裙，碧眸含笑，“主母让奴婢伺候您洗漱。”
库耶爱娃紧随其后，捧着一套月白色常服，琥珀色的眼睛不敢与他对视。龙天策看着她们从容的样子，越发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安排”。
走到外间，却见玉倾城早己坐在桌前，正慢条斯理地掰着羊肉泡馍。她身着紫袖素裙，墨发松松挽了个髻，紫眸在晨光中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像在欣赏一出好戏。
第西节 羊羹暖釜眼波横
“醒了？”玉倾城将掰好的馍推到他面前，“尝尝，今日的羊肉汤加了库耶爱娃带来的孜然，味道如何？”
龙天策坐下，看着碗里浮着油花的羊汤，又看看玉倾城似笑非笑的脸，心里莫名发毛。他拿起汤匙，却没喝，沉声道：“倾城，昨夜……”
“昨夜如何？”玉倾城打断他，用银匙搅着自己的汤，“爱丽丝和库耶爱娃在府里三个月，针线、烹茶、甚至西域的按摩术都学得不错，我看你近来腰酸背痛，让她们伺候你放松些，不好吗？”她抬眸，紫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还是说……将军觉得她们笨手笨脚，伺候得不好？”
龙天策被她看得手脚发凉，这语气，这眼神，和当年把白鸽、颜清送到他书房时如出一辙！他放下汤匙，无奈道：“倾城，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们毕竟是……”
“是什么？”玉倾城挑眉，“大秦来的胡姬？还是你的战利品？”她放下银匙，语气转柔，“天策，我知道你心里顾虑。但她们在府里安分守己，又懂医术、会织锦，于你于府都是助力。至于其他……”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道将军还怕我吃她们的醋不成？”
第五节 主母心明似镜台
龙天策看着妻子眼中的揶揄，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玉倾城的聪慧与大度，有时反而让他无从反驳。他拿起羊肉泡馍，滚烫的汤汁熨帖着肠胃，却压不下心头的哭笑不得。
“爱丽丝的织锦，我己送进宫给皇后赏玩，”玉倾城仿佛没看见他的窘迫，自顾自地说，“库耶爱娃调制的‘愈伤膏’，罗嘉儿试过，比之前的方子更见效。她们不是玩物，是有用的人。”她伸出纤手，轻轻拂去他衣襟上的线头，“我让她们伺候你，一是看你辛苦，二是想让她们在府里有个正经名分，免得下人们嚼舌根。”
龙天策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指尖的微凉，金发黑眸中满是无奈与宠溺：“我知道你的用心。只是……下次若有此意，能否先与我商量？”
玉倾城“噗嗤”一笑，紫眸弯成了月牙：“商量？以将军的性子，怕是早就把人送出去了。”她抽回手，端起汤碗，“快吃吧，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今晚让库耶爱娃给你按按肩膀，她的西域手法，专治你这种常年握剑的毛病。”
龙天策看着她眼底深藏的笑意，知道自己彻底“败”给了这位主母。他低头喝着羊肉汤，滚烫的汤水滑入喉间，带着孜然的异香，也带着玉倾城那份不容置疑的温柔。窗外的秋阳己升起，照在廊下的海棠花上，也照在听松阁内这对夫妻身上——有些事，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碗热汤，便己道尽了深宅之中，那份带着调侃却又无比坚实的情意。而那两位大秦女子的存在，终究在玉倾城的巧妙安排下，成了这豫章郡公府里，一道别样的异域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