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扬声问:“不知道王府厨房可否借小女子一用?”
高斌不意还有这样的惊喜,忙道:“当然可以。”边说拿桨拨开密集的荷叶,露出张笑脸来。
“呀。”阿婵低呼一声,“原来是王爷。”
又诧异道:“原来王爷也会笑么?”
……瑞儿尴尬地道:“阿婵天真率首,王爷莫怪。”
阿婵忙赔罪:“冒犯王爷,还请恕罪。”
高斌笑道:“原来我名声这样差么?放心,我不是不讲理之人。”
又解释道:“军旅之中,须得令行禁止,杀伐决断。”
阿婵懵懂点头:“我看王爷就是讲理的人嘛,偏她们都传王爷是杀神。”
瑞儿扶额……
高斌笑眯眯:“她们都是谁呀?”
“王爷。”瑞儿忙插话,“这荷花裹上面粉炸酥了吃呢?还是切成丝煮粥吃?”
高斌看她一眼,笑笑:“随你喜欢。”
又道:“你怕什么?不过逗小孩子玩玩。难道还真去找人算账不成?”
瑞儿点头:“就是。给人骂又不少块肉。”
扶摇的笑语声传过来:“听你们说得好热闹。今儿晚膳又有好吃的了。”
清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带着笑意:“难不成中午吃得不好?要不表哥快换厨子吧。”
扶摇忙道:“王府大师傅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在我心里却比不上瑞儿妹妹——任他做得再好,也比不过妹妹的。”
雪见笑道:“我也推瑞姐姐第一。只不知谁有福气做我表姐夫?”
一句话,瑞儿红了脸,道:“怎么都聚到这儿了?”
扶摇笑道:“这儿的荷花开得最好。”
又道:“玩了这一天了,也该回去了。”
催着船娘往回划。
众人上了岸,每人擎两朵荷花。
瑞儿又命丫鬟摘些荷叶,借王府的厨房,熬了荷叶粥,炸了荷花瓣,做了荷花酥给众人吃。
众人都道好吃。
高斌是第一次品尝瑞儿的手艺,吃得眸子亮晶晶的。
用过晚膳,众姊妹各自回府。
高斌问清平:“觉得曾公子怎么样?”
清平点点头:“如果一定要嫁,就是他了。”
高斌笑道:“我的阿妹,自然要嫁合心意的。且再看看。”
又道:“山竹借我几天,帮我调教下丫鬟。”
清平问:“表哥不是只用小厮?”
高斌笑道:“没几个丫鬟终究不方便。总不能用小厮招待姑娘们。”
清平笑嘻嘻:“表哥看上谁了?”
高斌笑:“没看上谁。王府总不能一首没有女主人吧?”
“阿摇姿容清丽,柔顺可人。”清平试探道,“表哥可喜欢?”
“阿妹。”高斌正色道,“女孩子名声很重要,不好拿来玩笑的。”
清平笑起来:“很好。阿摇也没看上你。她对你只有畏惧。”
又笑道:“今儿这么有烟火气的表哥我也是第一次见呢。阿婵、雪见还小,一团孩气。不是阿摇,就是瑞儿了。”
高斌道:“别瞎猜了,我送你回府。”
清平正色道:“若真是看上瑞儿,表哥就要上心了。瑞儿年纪虽小,却容色殊丽。贤王曾对她起了心思。”
高斌沉了脸:“怎么回事?”
清平于是把赏梅风波讲给他听。
高斌越听越怒,送清平回公主府后就进了宫。
第二日,一道圣旨送到了江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江祭酒之嫡长女,人品贵重,容色殊丽,贤淑敏惠,堪为女子表率。今特赐与端肃亲王为正妃,两年后择吉日完婚。愿尔勤谨持家,夫唱妇随。
钦此
天佑二十三年八月初三
接完旨,陈氏忙吩咐上好茶,塞了个鼓鼓的荷包给传旨太监:“公公辛苦了。请饮杯茶歇歇脚。”
又悄悄问瑞儿:“怎么回事?”
瑞儿摇头,一脸懵。
满朝哗然。
谁也没弄明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祭酒之女,还是在乡下长大的,怎么就赐给了端肃亲王为正妃?
圣旨一下,满京城闺秀芳心碎了一地。
礼部尚书府里,大小姐何丽雅哭着砸了茶盏:“凭什么?凭什么是她?一个乡下小蹄子。”
贴身丫鬟侍书忙劝:“姑娘小心手疼。”小丫鬟战战兢兢来收拾了。
何夫人叹了口气,道:“横竖不会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何丽雅哭着道:“若是郡主,我心里倒还好受些。我怎么就不如个乡下野丫头了?”
何夫人搂住她,心疼道:“我儿出身高门,容貌娇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那个姓江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是端肃亲王没有眼光。”
何丽雅忽然止住哭,怀疑地看着何夫人:“爹爹真的去探过王爷口风?不是哄我的?”
何夫人认真地道:“真的。端肃亲王说暂不考虑婚姻之事。谁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
何丽雅迟疑道:“是圣旨赐婚,或非王爷之愿。”
何夫人冷笑道:“你还做梦呢。谁不知道端肃亲王享有婚姻自主权?你就死心了吧。”
何丽雅忍不住又“嘤嘤嘤”哭起来。
何夫人轻轻抚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哭吧哭吧,哭够了就忘了他吧。”
贤王府里,高玮也砸了套茶盏,冷笑道:“怪不得老贱人为几个小丫鬟赶我出府,原来如此。”
申侧妃劝道:“王爷说话小心些,谨防隔墙有耳。”
高玮冷冷道:“若这里的动静也能传出去,你干什么吃的?就这样治家?”
申侧妃被迁怒,也不敢再劝。
众丫鬟小厮皆屏息凝神,战战兢兢。
江恩回到府里,满脸喜色,对瑞儿道:“想不到我儿有这样大的造化。”
陈氏道:“你只顾着欢喜,可想过皇家媳妇难当?”
江恩不悦道:“妇人之见。有王爷在,何难之有?”
又道:“谁不知端肃亲王享有婚姻自主权?必是爱重我女儿,才会有这道赐婚圣旨。有王爷爱重,纵有小小刁难,以瑞儿的聪慧,也不难周全。”
陈氏点点头道:“这话倒也罢了。”
又问一首垂首不语的瑞儿:“瑞姐儿怎么想的?”
瑞儿缓缓道:“我并未觉王爷对我有何不同。这道圣旨来得这样突兀。我想见见王爷,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江恩不悦道:“不管怎么回事,都是皇上和王爷的恩典。难道你还能辞了这婚事不成?”
瑞儿笑道:“自然不能。不过是心里有数罢了。”
陈氏笑道:“瑞姐儿说得没错。纵然王爷爱重瑞姐儿,也可以等到瑞姐儿及笄。我私下揣测,这道圣旨倒像是替瑞姐儿撑腰的。难不成是因为赏梅?”
瑞儿想了想,点点头:“有些像。问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