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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巢闭着眼睛，其实它没有眼睛。但它能感受到那些震动，就像有人在敲它的脑袋。
夜枭的气息越来越近，像一团黑雾缠绕着废墟的边缘。虫巢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变异体，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一个和它一样，拥有自主意识的存在。
“孵化加速。”它再次重复。
核心开始分裂，新的虫卵在废墟中悄然生成。工蚁型、侦查型、战斗型……它们从破碎的混凝土缝隙里钻出来，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废土上摇摇晃晃地站稳脚跟。
虫巢通过虫群感知到了更多的信息：风中飘来的腐臭味、远处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语。
“它来了。”虫巢轻声说。
但夜枭还没到，真正先来的，是另一群生物。
——人类。
一支巡逻队悄悄潜入了这片区域，他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脸上蒙着防毒面具，动作谨慎得像是踩在鸡蛋壳上。
“报告指挥中心，目标己确认。”一名队员低声汇报，“数量不明，疑似具备集群智能。”
“收到。”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准备撤离，别惊动它。”
但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一只侦查虫注意到了那个掉落的通讯设备，它用触须轻轻碰了一下，立刻将信号传回虫巢。
“人类科技。”虫巢分析道，“可以读取。”
科研虫迅速赶往现场，围绕通讯设备展开解析。几秒钟后，一段模糊的对话传进了虫巢的核心意识中：
“……进化计划……样本回收……必须确保虫巢存活……”
“陈默。”虫巢想起了这个名字，那是老杰克提到过的科学家。
但它没时间多想。
因为巡逻队己经撤走了，而虫巢的感知范围正在扩大，它发现了一个更紧迫的问题。
——食物不足。
虫巢需要能量来维持虫群运作，尤其是孵化系统正处于高速运转状态。它尝试吸收周围的金属和有机残渣，但远远不够。
“解决办法：获取基因资源。”虫巢得出结论。
于是，它派出了侦查虫群，命令它们在废土中搜索可吞噬的变异体。
这些变异体体型不大，大多是些因辐射而异变的小型生物，有的长着多余的肢体，有的浑身覆盖着脓包般的囊泡，还有的干脆变成了半植物形态，根系扎进地面，靠吸取土壤中的毒素维生。
虫巢并不喜欢这种猎物，它们的味道很差，但胜在容易对付。
第一批战斗虫围住了一只三眼蜥蜴，那东西张嘴喷出一团绿色酸液，结果被虫群从侧面扑倒，十几只虫子同时咬住它的脖子，将其拖入阴影中。
“吞噬开始。”
虫巢接收到了蜥蜴的基因片段，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但至少能让虫群获得更强的耐毒性。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虫巢的虫群逐渐扩散开来，覆盖了更大范围的废土。每吞噬一个变异体，它的核心就亮一分，意识也更加清晰。
“这个世界很烂。”它想着，“但烂东西也能吃。”
就在它准备继续扩张时，一个新的信号传入了虫巢的感知网络。
——另一个虫群？
不对，那不是虫群，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命波动。它不像虫巢那样有序、可控，反而带着一种狂躁和混乱，仿佛整个生态系统都在尖叫。
“小型变异体群落。”虫巢识别出了来源，“位于西北方向，数量约五十至七十之间。”
它本可以无视这群家伙，但虫巢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它不去主动狩猎，迟早会被这些变异体盯上。
“先发制人。”它决定行动。
战斗虫群迅速集结，沿着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前进。途中，它们遇到了一些障碍，比如倒塌的桥梁、被堵死的隧道，还有几处充满剧毒气体的地下洞穴。
虫巢没有硬闯，而是让工蚁型虫开辟新路线，利用建筑废料搭建临时通道，甚至让一部分虫子爬上屋顶，形成空中侦察网。
当虫群抵达变异体聚集地时，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那些变异体根本没想到会遭到袭击，还在互相撕咬争夺食物。虫巢的虫群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它们，然后发起突袭。
几分钟内，超过一半的变异体被制服并吞噬。
剩下的西散逃窜，但虫巢早己布置好伏击点，每一支逃跑的变异体都被精准拦截。
“效率提升37%。”虫巢评估道，“战术适应成功。”
就在它准备返回时，侦查虫传回了一条异常信息。
“发现异常个体。”
那只变异体比其他同类大得多，身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携带了某种特殊基因。
虫巢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时放弃追踪。
“优先级不高。”它判断，“目前应集中资源强化现有虫群。”
它不知道的是，那只变异体正缓缓爬向废土深处，消失在一片浓雾之中。
与此同时，人类避难所内部也开始行动。
巡逻队带回的信息引起了高层的关注，尤其是那段关于“进化计划”的录音。
“虫巢不是意外。”陈默盯着屏幕，“它是被制造出来的。”
他翻看着旧档案，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但他很快发现，很多关键资料都己被删除或加密。
“老杰克说得对。”陈默低声自语，“我们只是这场游戏的一枚棋子。”
而在实验室的废墟中，虫巢也接到了新的任务。
“发现人类活动痕迹。”侦查虫传回图像，“目标：避难所巡逻队遗留通讯设备。”
虫巢立即派遣科研虫前往回收，并尝试进一步破解其中的数据。
“‘进化计划’……”它重复这个词，“这是什么？”
它不明白，也不急于弄懂。在这个世界里，答案往往伴随着代价。
而现在，它只想活下去。
虫巢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辐射的味道。
“欢迎来到末日。”它轻声说。
然后，它转身走进了废墟的阴影中。
一只侦查虫落在它头顶，轻轻颤动翅膀。
“东南方向，发现新生命波动。”
虫巢停下脚步。
“是谁？”
侦查虫无法识别，只能传递出一段画面：一个身穿破旧防护服的人类，手里拿着枪，站在一栋倒塌的大楼前。
他背后，是一片漆黑的森林。
“不是巡逻队。”虫巢分析道，“也不是变异体。”
那人抬起头，看向虫巢的方向。
“我知道你在这儿。”他说，“虫巢。”
虫巢没有回应。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
然后，它命令虫群撤退。
“这不是决战的时候。”
“孵化仍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