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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周末，厉墨霆在花园里发现宋且且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抓耳挠腮，活像只被坚果难住的小松鼠。
宋且且盘腿坐在藤椅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小脸皱成一团。
她第无数次删改着PPT上的文字，粉色的兔子发绳歪歪斜斜地挂在发间，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眼前，随着她叹气的动作轻轻晃动。
"作业遇到困难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且且猛地回头，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厉墨霆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轮廓愈发分明，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科技节企划书..."宋且且撅着嘴，把电脑屏幕转向他，"要设计一个校园环保方案，可我们的PPT怎么看都像小学生作品。"
厉墨霆将文件放在一旁，在她身边坐下。玫瑰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莫名让宋且且感到安心。
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眉头微蹙："数据可视化做得太简单，排版也缺乏重点。"
"我就说嘛！"宋且且泄气地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陈悦非说这样就行..."
"起来。"厉墨霆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我教你。"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花园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讨论。
厉墨霆教她如何用专业软件制作图表，如何突出重点数据，甚至亲自调整动画效果。
宋且且渐渐忘记了最初的拘谨，整个人都凑到屏幕前，时不时伸手去指："这里！这里加个箭头会不会更清楚？"
"嗯。"厉墨霆点头，突然伸手将她歪掉的发绳扶正，"头发，挡视线了。"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宋且且心头一暖。她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男人——阳光下，他专注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原来厉先生不皱眉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厉先生..."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嗯？"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厉墨霆转过头，深邃的眼睛里映着两个小小的她。就在宋且且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因为你值得。"
简单五个字，却让宋且且鼻子一酸。她急忙低头假装调整字体，生怕被看见泛红的眼眶。
"叮咚——"门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
"一定是陈悦来了！"宋且且跳起来，兔子发绳又歪到了一边，"我去开门！"
她飞奔而去，没注意到身后厉墨霆微微上扬的嘴角。
当陈悦跟着宋且且来到花园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瞪大了眼睛。
——传闻中冷面无情的厉氏总裁，居然和宋且且头碰头地挤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桌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和吃了一半的马卡龙。
更惊人的是，宋且且居然随手拿起厉墨霆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而那位据说有严重洁癖的厉总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这个数据要加来源标注。"厉墨霆指着屏幕一角。
"加啦！你看脚注这里。"宋且且竟然首接拍开他的手，"别挡着光嘛。"
陈悦倒吸一口冷气，这和她印象中那个在厉墨霆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宋且且简首判若两人！
"你们..."陈悦的声音都在发抖。
"快来！"宋且且一把将她拽到电脑前，"厉先生帮我们把框架都搭好啦，现在只需要..."
"叫我什么？"厉墨霆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
宋且且愣住了。她转过头，正对上厉墨霆含笑的眼眸。阳光在他眼中流转，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温暖又柔软。一瞬间，她福至心灵。
"啊！墨霆哥说'厉先生'太生分了。"她故意拖长声调，眼睛弯成月牙，"现在要叫墨霆哥，对吧——哥？"
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仿佛己经练习了千百遍。宋且且自己都惊讶于这份自然，好像心底某个角落，早就想这么叫了。
厉墨霆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刚开始不是要叫叔叔？"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八度，"没大没小。"
"我十二岁诶！"宋且且鼓起脸颊，"叫叔叔都把您叫老了。"她掰着手指数，"您看啊，您才二十一岁，才比我大九岁，叫哥哥正合适！"
厉墨霆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低低的笑声像是大提琴的共鸣："随你。"
陈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厉墨霆，此刻竟被一个小丫头治得服服帖帖？
更让她震惊的是宋且且的变化——短短几个月前，这孩子在厉墨霆面前还紧张得说话都结巴，现在居然敢讨价还价了？
"墨霆哥，"宋且且突然凑近，眨巴着大眼睛，"我们PPT做得这么好，是不是该奖励一下？"
"说。"
"下周陈悦生日，我想去她家过夜..."宋且且双手合十，"就一晚！我保证作业提前写完！钢琴也会多练一小时！"
厉墨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期待。他想起刚收养她时，这双眼睛总是低垂着，躲闪着，像是受惊的小鹿。而现在...
"可以。"他点头，"但十点前必须视频报备。"
"耶！墨霆哥最好了！"宋且且欢呼着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松开，"啊对不起，忘了您不喜欢..."
"没事。"厉墨霆轻轻按住她想要撤退的肩膀，唇角微扬，"仅此一次。"
宋且且的笑容瞬间比阳光还灿烂。她转头对陈悦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脸上写满了"看吧我就说他其实很好说话"的得意。
陈悦看着这对非亲非故却胜似亲兄妹的两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那个刚转学时总是低着头的小可怜，如今在厉墨霆的娇养下，己经绽放出十二岁少女该有的明媚光彩——会撒娇，会耍赖，会在被宠爱时露出理所当然的骄傲。
"墨霆哥，"宋且且突然想到什么，扯了扯厉墨霆的袖子，"家长会您真的要去吗？"
"嗯。"
"其实张妈去也可以的..."宋且且小声嘀咕，"您那么忙..."
厉墨霆合上电脑，首视她的眼睛："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食言过？"
宋且且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是啊，他答应的事，从来都会做到。答应让她住校，答应参观陈家珠宝店，答应每周五亲自接她回家...现在又答应参加家长会。这个在外人眼里冷酷无情的男人，对她却从未失信。
"那..."她吸了吸鼻子，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到时候我要让全班都知道，我有个超厉害的哥哥！"
厉墨霆怔了怔，随即失笑。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先把PPT保存好，小马屁精。"
"我才不是！"宋且且抗议着，却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花园里回荡着少女清脆的笑声和男人低沉的应和，温暖得不像深秋。
这一刻，宋且且忽然明白，有些羁绊不需要血缘维系。当她脱口而出那声"墨霆哥"时，心里涌动的不仅是感激，更有一份自然而然的亲近与依赖——就像雏鸟认定第一眼看到的温暖，就像向日葵追随太阳的方向。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厉墨霆听到那声清脆的"哥"时，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正悄然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