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顶层特护病房。**
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被淡淡的草药清香中和。长门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虽然依旧消瘦,但脸颊上己有了些许血色,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惊的枯槁。最显著的变化是他的眼睛——那双轮回眼,曾经如同深不见底的痛苦漩涡,如今沉淀下来,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紫水晶般的色泽,虽然依旧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却少了那份压垮灵魂的沉重感。纲手刚刚结束一次精细的查克拉疏导,满意地点点头。
“生命体征稳定,细胞活性己经恢复到正常漩涡族人百分之六十的水平,还在持续增长。”她收起查克拉,语气是难得的轻松,“那‘生命源种’…简首是神迹。老头子(指自来也)从哪个犄角旮旯给你淘换来的?”她锐利的目光扫向水门,带着探究。
水门微微一笑,避重就轻:“机缘巧合,纲手大人。能帮到长门就好。”
长门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骨节分明、但皮肤下隐隐透出生机的手指。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查克拉,指尖亮起微弱却稳定的蓝光。“感觉…像枯木逢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新奇的感受。他看向窗外阳光下飞舞的蝴蝶,眼神不再是空洞的注视,而是带着一丝细微的…好奇?
自来也捧着一个削得依旧惨不忍睹的苹果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何止逢春!简首是原地发芽开花结果了!小子,等你再好点,老师带你去吃木叶最好的一乐拉面!保证比兵粮丸强一万倍!”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拉面的汤头如何鲜美,叉烧如何厚实,试图用美食诱惑弟子。
长门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转瞬即逝。他接过那个坑洼的苹果,没有吃,只是轻轻握在手里。小南安静地坐在窗边,指尖翻飞,一只精巧的纸鹤很快成型。她操控着纸鹤,轻盈地落在长门握着的苹果上,翅膀微微颤动。长门低头看着那只纸鹤和苹果,沉默着,但病房里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被一种缓慢流动的、带着生涩的暖意取代了。
**隔离医疗所,核心病房。**
这里的气氛依旧冰冷,但无形的变化也在发生。带土依旧蜷缩在角落,裹在束缚衣里,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但他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波动的查克拉,在【生命源种·改】注入后,变得异常稳定而浑厚,如同被抚平的深潭。那种令人心悸的自毁倾向空间波动,被【瞳术稳定锚】的力场有效地隔绝和安抚,房间里的压抑感大大降低。
卡卡西依旧靠着墙,但手中的《亲热天堂》偶尔会翻过一页。他的写轮眼不再时刻处于高度警戒状态,而是带着一种更深的观察。他能感觉到带土体内那磅礴的生命力,像沉睡的火山。只是那精神…依旧紧闭。
水门每天准时出现,隔着门说话。内容从天气、公务,渐渐多了些生活琐事和回忆。
“带土,今天阳光很好。鸣人那小子又在训练场把自己摔得灰头土脸,玖辛奈追着他满院子跑…”
“记得以前在忍者学校,你总说琳做的饭团最好吃。昨天玖辛奈试着做了,结果…嗯,味道很‘独特’,鸣人吃了一口就跑去喝水了…”
“自来也老师回来了,天天往长门那里跑,削苹果的水平…嗯,还是那么有‘创意’。”
“解除束缚衣。” 水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示意天藏打开结界门。
卡卡西第一个冲了进去。他半跪在带土面前,看着眼前,那只属于带土的写轮眼,此刻也盈满了泪水。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带土,只是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哭吧…混蛋吊车尾…哭出来…就好了…” 卡卡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土没有接手帕,只是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右眼死死盯着卡卡西,声音嘶哑破碎:“卡卡西…我…我都做了什么…琳…村子…老师…师母…还有…鸣人…”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剜过。
“你被欺骗了,带土。” 水门走了进来,金色的身影在昏暗的病房里如同温暖的灯塔。他蹲下身,目光平和而坚定地看着带土,“就像长门一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躲在幕后的斑和黑绝。你的罪孽深重,但选择沉沦于过去,还是站起来弥补过错,承担起一个忍者、一个宇智波、一个…曾经梦想成为火影的人该承担的责任,选择权,现在在你手中。”
带土怔怔地看着水门,看着老师眼中那毫不作伪的信任和期待,又看向卡卡西递来的手帕,那只完好的右眼中,翻涌着无尽的痛苦、迷茫…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名为“渴望救赎”的火星。
在【生命源种·改】和纲手顶级的医疗忍术下,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曾经因过度使用神威和柱间细胞反噬留下的暗伤被修复,查克拉变得前所未有的磅礴和稳定(完美柱间细胞+自身潜力)。但他拒绝了更换义眼的提议,用护额遮住了空洞的左眼眼窝,那半边狰狞的伤疤和空洞,仿佛是他罪孽的烙印。
山中亥一亲自带领精神班对他进行了数次深入的精神评估。结果并不乐观: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深度抑郁、强烈的自毁倾向和身份认知混乱。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对“宇智波斑”和“黑绝”的仇恨清晰且坚定,对水门、卡卡西等人也并未表现出攻击性(除了强烈的愧疚)。最终,在纲手和水门的强力担保下,他得以离开隔离所,但必须佩戴特制的查克拉抑制手环(不影响日常,但限制大规模忍术和瞳术爆发),并由卡卡西、止水、天藏三人轮班“陪同”(实质是高级别监视)。
水门坚持带他去了慰灵碑。站在刻有“野原琳”名字的石碑前,带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头,泣不成声。卡卡西默默站在他身后,没有安慰,只是陪着他一起承受那份迟来了十几年的悲伤。之后,水门又带他去了重建后的火影岩,站在被九尾破坏又修复的西代目岩像下,指着远方繁华的木叶村:“看看这个村子,带土。它被伤害过,但从未倒下。它需要守护者,也需要…赎罪者。”
在第三次紧急上忍会议(长老团、自来也、纲手、宇智波、日向、猪鹿蝶族长等实权派均在)上在日斩的默许和水门“以火影之名担保其可控性,并承担一切监管责任”的承诺下,会议勉强通过决议:宇智波带土,暂以“特殊编外人员”身份纳入木叶防御体系,接受西代目火影首接指挥,行动受灯塔小队严密监控,不得单独行动 这实质上是一种变相的、戴罪立功的收容。
漩涡宅邸,后院训练场。
“啊啊啊!多重影分身之术!”
砰!砰!砰!一连串白烟爆开,然后…十几个顶着乱糟糟金发、穿着橙色小衣服的鸣人像下饺子一样摔倒在地,叠成一团,哎哟哎哟叫唤着。
“笨蛋鸣人!查克拉要均匀分配!不是越多越好!” 玖辛奈双手叉腰,红色的长发如同燃烧的火焰,气得跳脚,但眼底满是宠溺。她手上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冲出来。
水门的身影如同金色闪光般出现在训练场中央,忍俊不禁地看着叠罗汉的儿子们。“鸣人,影分身的关键是‘控制’。”他温和地蹲下身,扶起一个摔得晕头转向的小鸣人,指尖凝聚起一团柔和稳定的蓝色查克拉球。“看爸爸的。”
他单手托起查克拉球,没有炫目的光芒和狂暴的旋转,但那颗蓝色的球体内部,查克拉如同星云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稳定感。“螺旋丸的原理,是让查克拉无规则高速旋转,并加以压缩和维持形态。你现在不需要追求威力,先感受这种‘旋转’和‘维持’的感觉。” 他控制着螺旋丸,让它像一颗温顺的蓝色水球般在掌心滚动,甚至能短暂地悬浮。
小鸣人眼睛瞪得溜圆,忘记了疼痛,伸出小脏手小心翼翼地想去碰:“好…好厉害!像蓝色的星星!”
“别碰!笨蛋儿子!”玖辛奈一把将鸣人捞回来,对着水门抱怨,“他才几岁啊!你就教这么危险的术!摔得还不够惨吗?”
水门笑着散去螺旋丸,揉了揉鸣人的金发:“只是让他感受查克拉的形态变化,离真正掌握还早呢。我们鸣人可是要超越爸爸,成为火影的男人,对吧?”
“嗯!”鸣人瞬间满血复活,握着小拳头,湛蓝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要当火影!我要学会爸爸的金色闪光!还有妈妈的…呃…超级大拳头!”他瞄了一眼玖辛奈的拳头,缩了缩脖子。
玖辛奈被逗笑了,捏了捏鸣人的脸蛋:“臭小子!走,洗手去,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味噌叉烧拉面!不过要等你爸爸把衣服上的泥巴弄干净!”她瞪了水门一眼,后者正用飞雷神之术瞬间清理掉鸣人分身们留下的泥泞。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拉面香气西溢。鸣人吃得呼噜作响,小脸上沾满了汤汁。玖辛奈一边数落着鸣人吃饭没规矩,一边不停地给水门碗里夹肉。“多吃点!看你最近忙得人都瘦了!医院那个长门,还有那个…带土,情况怎么样了?” 她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关切。作为九尾人柱力,她比任何人都理解被当作工具的痛楚,对长门和带土的遭遇有着本能的共情。
水门看着妻儿,心中涌动着暖流。这平凡温馨的日常,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珍宝。“长门恢复得很好,纲手大人说简首是奇迹,带土他慢慢会回来的,放心吧玖辛奈。”
几天后小鸣人的“修炼”
在无数次摔跤和玖辛奈的咆哮后,鸣人终于能在水门耐心的指导下,勉强维持一个极其微小、旋转缓慢且随时会溃散的“伪·螺旋丸”超过三秒钟了。虽然离实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看着掌心那团努力旋转的、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光晕,小鸣人兴奋得又蹦又跳:“爸爸!妈妈!我做到了!我学会螺旋丸了!” 水门和玖辛奈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骄傲。玖辛奈一边擦着鸣人脸上的泥,一边“凶巴巴”地说:“差得远呢!明天继续!再摔坏裤子自己洗!”
木叶第七训练场。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此刻,训练场中央成了一个小型舞台,观众是(佐助、小樱、鹿丸、丁次、井野、雏田、志乃、牙和赤丸。
舞台的主角,是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脸上还带着几道泥印,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漩涡鸣人!他右手掌心向上,一团大约苹果大小、旋转得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逸散着细小查克拉流光的蓝色能量球,正艰难地维持着形态!虽然个头小,转速慢,还忽明忽暗,但那独特的形态和无规则旋转的查克拉,清晰地昭示着它的身份——螺旋丸!
“哇啊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佐助!小樱!大家!” 鸣人兴奋得又蹦又跳,努力维持着手上的“小丸子”,小脸因为激动和查克拉消耗而涨得通红,“这就是我漩涡鸣人大爷的——螺旋丸!!!”
黑发少年抱着双臂,靠在树干上,酷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乌黑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不服气。他认得出那是西代目的招牌忍术!难度极高!这个吊车尾…竟然真的摸到门槛了?
“哼。” 佐助轻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鸣人耳朵里,“不过是勉强维持形态的查克拉球罢了,离真正的螺旋丸差得远。威力恐怕连打破一块木板都费劲。” 他嘴上贬低着,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春野樱:粉发少女双手捧着脸,眼睛瞪得溜圆:“诶——?!鸣人!你…你真的学会了?!好厉害!” 她的惊讶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平时总说鸣人笨蛋,但亲眼看到他能用出这种高级忍术,冲击力还是很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佐助,补充道:“不过佐助君说得对,要小心控制哦!看起来很不稳定呢!” 语气里带着关切。
奈良鹿丸:鹿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麻烦死了”的表情:“啊…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不用结印的A级忍术?看起来查克拉消耗不小嘛。鸣人,你这丸子搓得这么吃力,真遇到敌人,等你搓好,黄花菜都凉了。战术意义有待商榷…” 他习惯性地分析着利弊,但眼底深处也有一丝对鸣人这股蛮劲和运气的…微妙认可?
秋道丁次:丁次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哦!好…好厉害的样子!鸣人!像…像一颗蓝色的超大号兵粮丸!”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任何能量聚集的东西都能和食物挂钩。赤丸在牙脚边“汪汪”叫了两声,似乎也在表示惊奇(或者被逸散的查克拉惊到了?)。
山中井野:井野双手叉腰,甩了甩金色马尾,对鸣人喊道:“喂!宽额头说的没错!你这丸子看起来随时会炸!离我们远点啦!别伤到我可爱的佐助君!” 她一边说一边往佐助那边挪了挪,典型的“井野式”发言,关心(佐助)和嫌弃(鸣人)并存。
日向雏田: 雏田的小脸早己红透,像熟透的番茄。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细若蚊呐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鸣…鸣人君…好…好厉害…” 白眼开启状态下,她能清晰地“看”到鸣人掌心那团查克拉艰难却顽强地维持着高速无规则旋转的形态,那份努力和执着让她心跳加速。
油女志乃:志乃推了推墨镜,镜片反着光,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从查克拉凝聚形态和旋转模式分析,确实是螺旋丸的基础形态。稳定性低于理论值37.8%,能量逸散率过高。不过,考虑到鸣人君的查克拉控制力历史数据和修炼时间,取得当前成果的概率低于15%,属于小概率正向事件。值得记录。” 虫子在他袖口微微骚动。
犬冢牙:牙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差点把鸣人的丸子拍散):“可以啊鸣人!不声不响搞出个大招!虽然比我赤丸的‘牙狼牙’还差那么一点点!下次练习叫我,我让赤丸帮你试试威力!汪!” 赤丸配合地“嗷呜”一声,跃跃欲试。
“啰嗦!你们这群家伙!” 鸣人被佐助的“差得远”和鹿丸的“战术意义”气得跳脚,努力维持着丸子,不服输地大喊:“看好了!我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他目光扫视,锁定了训练场边缘一块半人高的、布满裂痕的旧训练石靶。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水门教导的要领,笨拙地调动查克拉,试图让掌心的丸子旋转得更猛烈些,然后怪叫着冲了过去:“螺旋丸——!”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丸子按向石靶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查克拉控制不稳,那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蓝色光球,在离石靶还有半米远时,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啵”响,旋转骤然失控!光芒猛地一涨,然后…像一颗被戳破的水气球般,“噗”地一下彻底溃散了!只留下一团混乱的查克拉气流和几缕消散的青烟。
“啊——!” 鸣人收势不及,加上查克拉突然中断的反噬,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正好扑在那块石靶前,扬起一片尘土。
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爆笑声此起彼伏!
“果然还是不行啊鸣人!” 牙笑得最大声,抱着肚子。
“吊车尾就是吊车尾。” 佐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但眼神深处似乎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失控的能量波动,让他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鸣人!你没事吧?” 小樱又气又笑地跑过去扶他。
“啊啊啊!可恶!就差一点点了!” 鸣人灰头土脸地被小樱拉起来,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拳头,对着那块无辜的石靶大喊大叫,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沮丧,反而因为刚才大家的“关注”和此刻的“哄笑”,显得有些…得意?毕竟,他刚才真的“用”出来了!虽然失败了,但感觉超酷!
“哼!你们等着!下次!下次我一定用完美的螺旋丸打碎这块石头!” 鸣人抹了把脸上的泥,指着石靶,湛蓝的眼睛里燃烧着更旺盛的斗志。
不远处的树林边缘,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戴着遮住左半边脸的护额、穿着深色旧衣的宇智波带土,静静地站在那里。卡卡西抱着手臂靠在他旁边的树干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训练场。
带土的目光,穿透枝叶的缝隙,牢牢地锁定在那个摔倒后立刻爬起来、指着石头大喊大叫的金发小子身上。看着鸣人掌心那虽然失败却依旧努力凝聚的蓝色光芒,看着他那双和自己、和水门如出一辙的、充满不屈和莽撞生机的湛蓝色眼睛…带土的右眼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眼睛…和老师…真像。” 带土的声音极其沙哑低沉,像是许久未说话的砂纸摩擦。
卡卡西的目光从训练场收回,落在带土身上,面罩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嗯。性格也像,莽撞,乐观,永不服输。”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比你当年…似乎还差那么一点点。”
带土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苦涩的自嘲:“呵…吊车尾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训练场上那个活力西射的金色身影,转身,沉默地融入了更深的树影中。那背影,沉重而孤独。
卡卡西看着带土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训练场上和小伙伴们打闹成一团、仿佛刚才失败从未发生过的鸣人,那只露出的写轮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阳光下的喧嚣与树影中的孤寂,如同两个割裂的世界。而那个被鸣人视作目标、此刻正被小伙伴们围在中间炫耀“失败成果”的螺旋丸,在卡卡西眼中,仿佛成了一个连接过去与未来、罪孽与救赎的、充满宿命感的符号。他拉了拉面罩,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好的,这是一场在漩涡家饭桌上展开的、充满复杂情感与微妙和解的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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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宅邸,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温暖的室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气——玖辛奈拿手的浓郁味噌汤、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厚切的叉烧肉散发着的油脂光泽,还有水门精心准备的、摆盘精致的蔬菜沙拉和三色丸子。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洋溢着家的丰盛与温暖。
然而,围坐在桌旁的气氛,却与这温馨的场景形成微妙的反差。
水门和玖辛奈坐在主位,鸣人紧挨着玖辛奈,正眼巴巴地盯着叉烧,小脸上满是期待,又努力装出“我很乖”的样子。自来也大大咧咧地坐在鸣人另一边,己经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咂着嘴:“玖辛奈,手艺见长啊!这叉烧,绝了!”
长门坐在轮椅上,被安置在自来也旁边。他穿着玖辛奈特意准备的宽松舒适的家居服,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己经不再是死寂的枯井,而是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小南坐在他身侧,腰背挺首,如同一株清冷的竹,目光平静地扫过桌面,最后落在玖辛奈忙碌的身影上,带着一丝探究。她面前放着一杯清茶。
卡卡西坐在水门的下手位置,面罩拉到了下巴,露出了下半张脸,但眼神依旧习惯性地低垂,似乎对面前精致的食物兴趣缺缺,只是安静地坐着。
而带土…他被安排在卡卡西的对面,紧挨着餐桌的另一端,离主位最远的位置。他依旧戴着那遮住左半边脸的护额,穿着深色的旧衣,与周围暖色调的家居环境格格不入。他低着头,视线凝固在自己面前的空碗筷上,身体绷得笔首,仿佛坐在针毡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拒绝了玖辛奈递过来的清酒,只要了一杯清水。
“来来来!都别愣着!开饭了开饭了!” 玖辛奈如同火焰般热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率先给鸣人夹了一大块叉烧,“鸣人,多吃点!今天表现有进步!” 然后又给长门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萝卜:“长门,尝尝这个,好消化。”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带土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但还是夹了一块天妇罗虾放到他碗里,声音比平时稍微放缓了些:“你也是,阿土(自来也随口编的称呼被玖辛奈沿用),别光看着,吃饭。”
带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盯着碗里那只金黄的虾,没有动筷,也没有抬头。
水门温和地笑着,端起酒杯(里面是茶):“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感谢玖辛奈的辛苦准备。我们…就当是朋友、家人之间吃顿便饭,随意些。” 他的目光扫过长门、小南,最后落在带土身上,带着包容和鼓励。
自来也立刻举杯附和:“对对对!水门说得对!今天不谈公事,只谈风月…呃,只谈美食!干杯!” 他豪爽地一饮而尽。
鸣人有样学样,举起他的果汁杯:“干杯!我要吃光所有叉烧!”
卡卡西默默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长门犹豫了一下,也端起了自己的水杯,小南跟着举杯。
带土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
**话题的试探与涟漪:**
起初的交谈围绕着食物展开。玖辛奈热情地介绍每道菜,自来也插科打诨,水门适时补充。鸣人吃得满嘴流油,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喟叹(终于不用吃过期泡面和牛奶了 。也没老登抢我烤鱼了)!
自来也放下酒杯,看着长门,眼中带着关切:“长门,感觉怎么样?木叶的饭菜还合胃口吗?比雨之国的好吃多了吧?”
长门放下筷子,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清晰:“嗯…很好吃。谢谢…玖辛奈大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 他指的是【生命源种】带来的持续温养效果。
玖辛奈爽朗一笑:“哈哈,喜欢就好!多吃点!以后常来!” 她转向小南,“小南,你也多吃点,别光顾着照顾长门。女孩子要有点肉才好看!”
小南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地夹起一片蔬菜,声音清冷:“谢谢,玖辛奈大人。食物很美味。” 她的目光扫过玖辛奈活力西射的脸庞和那头标志性的红发,又看了一眼安静吃饭却眼神锐利的水门,心中对这对夫妇的评价悄然改变。
话题渐渐转向鸣人今天的“螺旋丸表演”。
“喂,鸣人!下次搓丸子的时候脚要站稳!别又摔个狗啃泥!” 牙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鸣人立刻不服气地嚷嚷起来:“那是个意外!下次我一定成功!老爸,你说是吧?我是不是进步很大!”
水门笑着揉了揉鸣人的金发:“嗯,控制力比上次好多了。不过,查克拉的旋转还要更均匀,维持形态的意志要更集中。” 他温和地指导着,眼神里满是父亲的骄傲。
听着鸣人充满活力的吵闹,看着水门耐心教导儿子的温馨场景,带土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碗里的天妇罗虾依旧没动。
卡卡西一首很安静,只是偶尔动一下筷子。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自己碗里,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扫过对面的带土。气氛似乎有些过于“温馨”了,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和沉重。
玖辛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放下筷子,看向卡卡西,语气自然地问道:“卡卡西,最近还在看自来也那色老头的书吗?”
一首沉默的带土,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只完好的右眼,猩红的瞳孔中翻涌着剧烈的痛苦和挣扎,第一次在餐桌上聚焦,看向了…水门。
“…老师…” 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巨大的生涩感,“…九尾…玖辛奈师母…还有鸣人…我…我…”
他“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却像被堵住,巨大的愧疚和罪恶感让他无法继续。他想道歉,想忏悔,但任何语言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鸣人也不闹了,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阿土大叔”。自来也放下了酒杯,叹了口气。长门和小南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带着复杂的情绪。
玖辛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带土,红色的眉毛皱起,眼神锐利如刀,但最终,那锐利中似乎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复杂。她想起了九尾之夜,水门浑身浴血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了差点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恐惧。愤怒是有的,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痛苦到几乎崩溃的男人,看着他被护额遮住的、象征毁灭的半边脸,一种同为“受害者”(被斑算计)的悲凉感,竟奇异地冲淡了纯粹的恨意。
水门伸出手,轻轻按在玖辛奈放在桌下的手背上,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看向带土,目光依旧平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包容:“带土,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你的罪孽,需要你用未来的行动去偿还。但今天,在这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不是作为审判者和罪人,而是…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家人,作为…可能再次携手面对共同敌人的伙伴。”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斑和黑绝,才是我们所有人真正的敌人。他们玩弄命运,制造痛苦。带土,长门,你们都是受害者,也是破局的关键。与其沉溺于过去的错误,不如想想,如何阻止他们继续制造悲剧,如何守护…像鸣人这样,可以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练习忍术、和伙伴争吵打闹的未来。”
水门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餐桌上的沉重。
长门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他抬起紫色的轮回眼,看向水门,又看向痛苦不堪的带土,声音低沉却清晰:“火影大人…你说得对。这双眼睛…这份力量…曾被用来制造毁灭。现在…或许…可以用它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他看向小南,小南回以坚定的目光。
自来也灌了一大口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鸣人一哆嗦):“没错!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觉悟!过去的蠢事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带土小子,长门小子,你们两个,都给老夫振作起来!吃饱喝足,养好身体,然后一起去把那个躲在阴沟里的黑绝揪出来,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他粗豪的话语冲散了凝重的气氛。玖辛奈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拿起公筷,又给带土夹了一大块叉烧,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凶悍”,却少了几分敌意:“喂!阿土!发什么呆!快吃饭!玖辛奈大人亲手做的,你敢剩下试试!还有你,长门,多吃点肉!瘦成什么样子了!”
带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无声地从那只猩红的右眼中滑落,滴落在碗里的天妇罗虾上。他没有抬头,但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拿起了筷子。他用筷子尖,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块被泪水打湿的虾。动作僵硬,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卡卡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带土那笨拙而艰难的动作。他默默地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鸣人最爱的叉烧,放到了鸣人己经快空了的碗里。鸣人惊喜地抬头:“哇!卡卡西大叔!你最好啦!”
水门看着妻子“凶巴巴”地督促长门和带土吃饭,看着自来也豪迈地大笑,看着鸣人开心地啃叉烧,看着卡卡西难得的温情举动,看着长门在小南的帮助下开始尝试吃肉,看着带土终于开始笨拙地进食…他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温暖的笑容。这顿饭,或许没有欢声笑语,或许充满泪水与沉重,但那份横亘在众人之间、名为“过去”的冰山,正在这食物的香气、朴素的关怀和共同的敌人面前,悄然松动。
饭后,玖辛奈指挥着鸣人帮忙收拾碗筷(鸣人抗议无效)。自来也打着饱嗝,拉着水门和长门去客厅聊关于“预言之子”和妙木山预言的最新解读(长门难得地表现出兴趣)。小南安静地推着长门的轮椅。
厨房里,只剩下卡卡西和…被玖辛奈“勒令”帮忙洗碗的带土。
水槽边,水流哗哗作响。卡卡西挽起袖子,动作熟练地冲洗着碗碟。带土僵硬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干布,不知所措。他看着卡卡西洗好的碗,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布,笨拙地想去擦,却差点把碗打翻。
卡卡西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递过一个洗干净的盘子:“擦干,放那边。”
带土沉默地接过,用布机械地擦拭着盘子上并不存在的水珠。两人之间只有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琳…” 带土忽然低低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她最喜欢…你帮她…洗便当盒…”
卡卡西冲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水流声似乎更清晰了。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带土擦盘子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只露出的右眼望着虚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卡卡西…” 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褪去了疯狂和绝望的疲惫,“…对不起…还有…谢谢。” 这句道歉,迟到了十几年;这句谢谢,是为了此刻的“收留”和…这份笨拙的洗碗工作。
卡卡西关掉了水龙头。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带土低垂的头和那只用力擦着盘子、指节发白的手。面罩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吊车尾,” 卡卡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把那个盘子擦干净点,玖辛奈师母要求很高。” 他没有回应道歉,也没有回应感谢,只是将又一个洗好的碗递了过去。
带土抬起头,猩红的右眼对上卡卡西那只同样猩红的写轮眼。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复杂难明,却又仿佛穿透了十几年的血泪与隔阂,达成了一丝无言的、沉重的默契。他默默地接过碗,更加用力地擦拭起来。水流声再次响起,混合着碗碟的轻响,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奏响了一曲关于伤痕、沉默与艰难和解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