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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谷深处的雾气带着铁锈味，钟安之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这是王虎“恩赐”给他的武器，美其名曰“先锋就该冲在最前”。
身后传来修士们的窃笑，夹杂着对他的嘲讽。王虎走在队伍中间，摸着兽牙项链，时不时投来阴鸷的目光。钟安之能猜到，今天的“猎蛇”任务，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都打起精神！”王虎突然低喝一声，“前面就是赤鳞蛇的巢穴，那畜生的毒牙能毒死练气六层，谁要是掉以轻心，死了别怪我没提醒！”
众人立刻噤声，气氛紧张起来。赤鳞蛇的鳞片坚硬如铁，毒液更是霸道，就算是练气七层的王虎，也得小心翼翼。
钟安之的心沉了沉。他昨天吸收的妖力刚消化完，修为勉强到练气西层，对付赤鳞蛇几乎没有胜算——王虎是铁了心要让他死在蛇巢里。
“钟安之，你去探探。”王虎指着前方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看看蛇在不在里面。”
又是探路。钟安之攥紧木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碎星石在酒葫芦里微微震动，像是在警告危险。
“队长，这太危险了吧？”一个年轻修士忍不住道，“赤鳞蛇最记仇，要是被惊动了……”
“哪那么多废话！”王虎瞪了他一眼，“让他去他就去！一个五灵根废物，死了正好省粮食！”
钟安之深吸一口气，没反驳，转身走向山洞。他知道，现在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山洞里弥漫着腥臭，地上散落着动物骸骨。钟安之放轻脚步，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往里走。碎星石的震动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就在不远处。
突然，地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一条碗口粗的赤鳞蛇从洞顶的岩石后探出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信子吞吐间，带着剧毒的涎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是赤鳞蛇！至少有练气六层的实力！
钟安之心脏狂跳，转身就想跑，赤鳞蛇却猛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酒葫芦扔向蛇头，同时身体往旁边一滚！
“嘭！”酒葫芦砸在蛇头上，碎星石的灰光一闪，竟吸走了赤鳞蛇的一丝妖力！赤鳞蛇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攻击的势头慢了半分。
就是这半分，给了钟安之逃生的机会。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山洞，大喊道：“蛇在里面！快撤！”
王虎等人早有准备，听到喊声立刻后退，同时祭出武器。王虎狞笑着看向钟安之：“废物就是废物，连探个路都能惊动蛇！”
钟安之没理他，假装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洞口。他刚才故意用碎星石刺激赤鳞蛇，就是要让它暴怒——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可分不清谁是敌人。
“大家布阵！”王虎喊道，七八个修士结成简单的防御阵，灵力交织成网，等着赤鳞蛇出来。
赤鳞蛇果然被激怒了，嘶吼着冲出山洞，蛇尾一甩就将最前面的年轻修士抽飞出去，口中毒液喷向王虎！
“找死！”王虎祭出一把长刀，灵力灌注下，刀身泛着银光，他侧身躲过毒液，一刀劈在蛇头上！
“铛！”火星西溅，赤鳞蛇的鳞片竟只留下一道白痕！
“好硬的鳞！”王虎大惊，赤鳞蛇的防御远超他的预料。
赤鳞蛇吃痛，转身一口咬向王虎的手臂！王虎连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袖子被蛇牙划破，一道黑色的毒线瞬间从伤口蔓延开！
“有毒！”王虎脸色剧变，连忙运转灵力压制，却发现毒素霸道无比，灵力刚接触就被腐蚀了。
队伍顿时大乱，修士们看到队长中毒，吓得纷纷后退，防御阵瞬间溃散。
赤鳞蛇趁机反扑，又咬伤了两个修士，山洞前一片混乱。
钟安之混在混乱的人群里，悄悄后退。他看着王虎痛苦的表情，看着溃散的队伍，眼中没有丝毫同情——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快……快用‘清毒散’！”王虎捂着手臂喊道，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却因为毒素蔓延，手指僵硬，半天打不开瓶塞。
一个修士想去帮忙，却被赤鳞蛇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钟安之突然冲了上去，一把夺过瓷瓶，拧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倒在王虎的伤口上！
“你？”王虎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被自己视为炮灰的废物，竟然会回来帮他。
清毒散接触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毒线蔓延速度果然慢了下来。王虎松了口气，看向钟安之的眼神复杂了些。
钟安之却像是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理伤口，嘴里念叨着：“队长你撑住……我们一起杀出去……”
他的演技恰到好处，既表现出“胆怯”，又带着一丝“愚蠢的忠诚”，完美符合一个底层废物的形象。
赤鳞蛇没再攻击，只是盘踞在洞口，警惕地盯着他们，显然刚才的打斗也让它消耗不小。
“撤！”王虎当机立断，他知道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毒素虽然被压制，却没清除，再拖下去会出大事。
队伍狼狈地撤出黑风谷，没人再提猎杀赤鳞蛇的事。
回到猎兽坊，王虎立刻闭关疗伤。其他修士看钟安之的眼神变了——有佩服，也有疑惑。
那个被抽飞的年轻修士找到钟安之，递给他一块灵石：“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帮队长，我们可能都得死在里面。”
钟安之接过灵石，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死。”
他心里清楚，自己救王虎，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为了活下去。王虎活着，他至少还有利用价值；王虎死了，换个更狠的队长，他只会更难立足。
而且，刚才靠近王虎时，碎星石悄悄吸走了一丝他的灵力——虽然微弱，却让钟安之确认，碎星石不仅能吸收妖力，也能吸收修士的灵力。
这是个重要的发现。
傍晚，钟安之去了青禾的草棚。草棚很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墙角堆着不少晒干的草药。
青禾正在捣药，看到他来，惊喜地站起来：“你没事吧？我听说猎兽队遇到赤鳞蛇了。”
“没事。”钟安之拿出那块年轻修士给的灵石，“还你上次的静心草。”
青禾摆手：“说了是借你的，不用还！”她从锅里舀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塞到钟安之手里，“这是我用赤鳞蛇蜕熬的汤，能强筋健骨，你刚才帮了队长，肯定累坏了。”
钟安之看着碗里的药汤，又看了看青禾沾着药渣的手指——赤鳞蛇蜕极难获取，她肯定是冒了很大风险才弄到的。
他沉默地接过碗，一饮而尽。药汤很苦，却带着一股暖意，流进心里。
“王虎中毒了。”钟安之突然开口。
青禾愣了一下：“那他会不会死？”
“不知道。”钟安之看着窗外，“但他要是死了，总会有人想抢他的位置。”
猎兽队的权力真空，往往伴随着更残酷的争斗。他必须在那之前，变得更强。
青禾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我昨天去黑风谷采药，看到赤鳞蛇的巢穴附近有个裂缝，里面好像有妖兽打斗的痕迹，说不定……有别的妖兽能克制它。”
钟安之眼睛一亮。
青禾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指着上面一个叉号：“就是这里，你要是想去，千万小心，那里的气息很奇怪。”
钟安之接过地图，指尖触碰到粗糙的草纸，上面还残留着青禾的温度。
“谢了。”他收起地图，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青禾突然说：“钟安之，你不是废物。”
钟安之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大步走进了夜色里。
他知道自己不是废物。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用碎星石，敲碎所有规则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或许就在青禾标记的那个裂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