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警觉,原本混沌的双眸刹那间清明锐利,犹如暗夜里的猎豹。
龙景逸动作利落地翻身而起,顺手扯过一旁的披风裹于身上。
身姿矫健而沉稳,几步便跨至墙边,抬手从剑架上握住那柄寒气逼人的佩剑,剑柄入手冰凉,却更添几分冷峻肃杀之意,而后稳步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守在门外的张久听到屋内的动静,刚要开口问询,龙景逸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
张久便心领神会地噤了声,将话语咽回腹中,随着龙景逸的目光一同抬首望向屋顶。
只见在黯淡的月色映照之下,两抹黑影仿若鬼魅般悄然附着在房檐之上,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与这静谧的宫宇夜色格格不入,好似预示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云即将在此处掀起波澜。
龙景逸眉心紧蹙,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那隐在暗处的几道身影,只觉其中一人的身形莫名地透着几分熟悉之感,这熟悉感犹如一根尖刺,挑动着他的心弦,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与恼怒。他侧首,眼神冷冽如冰,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张久吩咐道:“去,即刻传令侍卫,将这宫殿层层围住,不得放走一人。再让人把烛火点亮,朕今日定要瞧个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简直是胆大包天!”
张久手中的拂尘猛地一甩,那拂尘尾端的穗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也带着几分森然的威严。
随着他这一甩,一众侍卫训练有素地迅速行动起来,如潮水般涌上,眨眼间便将整个宫殿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紧接着,宫女们匆匆忙忙地穿梭其中,手中的火折子依次点亮了宫殿各处的烛火。
一时间,原本昏暗的宫殿被烛火映照得亮如白昼,每一处角落都清晰可见,跳跃的火苗似乎也在窥视着即将被揭露的秘密。
秦诗涵和小福子的身体瞬间僵住,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他们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错愕,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这是被发现了?
“何人如此大胆?皇上在此,还不快束手就擒?”张久对着站在房檐上的二人高声呼道。
秦诗涵莲步轻移,悄然环顾四周,只见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竟是退无可退。她朱唇轻启,轻声唤道:“小福子,带本宫下去吧!”
小福子闻言,连忙伸出手来,却在半途猛地顿住,面露难色,嗫嚅道:“娘娘……这,若是奴才带您下去,皇上定会龙颜不悦啊。”
秦诗涵抬眸,瞥了一眼小福子那僵在半空的手,心下暗自思量:“此番情景若被龙景逸瞧见,的确不妥。只是小福子身为太监,料想应无大碍吧?”
恰在此时,龙景逸那醇厚而威严的声音自下方传来:“房檐上的,可是德妃?”
秦诗涵抿紧双唇,未发一言,转而看向小福子,目光中满是急切:“依你的轻功,能否带本宫脱身?”
小福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重重守卫之下,想要逃脱谈何容易?况且,他心底总有个莫名的念头,觉得皇上不会对娘娘如何。虽说不出所以然,但这感觉却异常笃定。
“朕不管德妃身旁是何人,即刻给朕下来!”龙景逸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诗涵心中并无惧意,只是不愿连累小福子。
她神色关切,柔声道:“小福子,若你无法逃脱,便下去吧。放心,有本宫在,他们不敢动你分毫。”
小福子面露踌躇之色,眉心紧蹙,轻声说道:“这……奴才若此时撇下娘娘,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妥当吧?”
秦诗涵并未即刻回应小福子的犹疑之语,她美目流转,视线轻盈地投向下方的龙景逸,启朱唇,扬声道:“皇上,臣妾瞧着这块月色美,仿若轻纱铺陈,一时心醉神迷。
只是臣妾不通轻功之术,无奈之下,才央着小福子带臣妾上这高处,一赏这良辰美景。皇上圣明,定能体谅臣妾这番附庸风雅之举,不会加罪于臣妾吧?”
龙景逸闻得秦诗涵娇柔婉转的嗓音,身姿矫健如苍鹰,足尖轻点地面,刹那间借力腾空而起,衣袂烈烈作响,犹如乘风之仙,须臾间便稳稳落在秦诗涵身前。
秦诗涵何曾料到龙景逸会这般突然近身,心下猛地一惊,脚下一个虚浮,竟生生打了个踉跄。
慌乱间,她脚底打滑,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失足坠下房檐。
千钧一发之际,龙景逸长臂一伸,猿臂轻舒,稳稳将她娇躯揽入怀中。
小福子见此情形,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施展轻功,如飞燕掠水般轻盈地飞身下了房檐,隐没于暗处,只留秦诗涵与龙景逸二人于这月色笼罩的高处。
秦诗涵嘴角轻扬,绽出一抹略带尴尬的笑意,柔声说道:“多谢皇上相救,臣妾感激不尽。”言罢,她莲步轻移,赶忙站稳身姿,试图平复那因方才的惊险而紊乱的心跳。
龙景逸双眸微眯,恰似寒星闪烁,其中寒意丝丝缕缕地渗透而出,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如冰碴:
“朕分明记得今日才对尔等施以禁足之罚,你却为何会现身于此?
想来是那些侍卫懈怠职守,既然他们无力看守,留着也是无用,朕便将他们统统赐死,以儆效尤!”
秦诗涵听闻此言,花容失色,急忙出言阻拦:“莫要如此!此事与他们毫无干系,皇上若要惩处,便冲着臣妾一人来。
臣妾甘愿领罪,只求皇上莫要伤及无辜性命。”她心地善良,实在不忍众多侍卫因自已的莽撞之举而惨遭横祸。
“好!好得很!”龙景逸怒极反笑,“那便让你独自在此尽情赏月吧!这月色的确美不胜收,想必与你甚是相配。”
语毕,他猛地甩袖,决然转身,作势欲走。
秦诗涵见状,眼疾手快,就在龙景逸抬脚迈步的瞬间,她莲步轻移,玉手疾伸,一把紧紧抓住了龙景逸身后随风飘动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