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已至,京城一处名为十里香的小茶馆中端坐着一位身着翠色单薄衣裙的女子。
不见她双鬓贴花黄,也不见她红唇淡抹施粉黛,却唯独见她独抱琵琶半遮面,一曲勾栏诉离殇。
弦歌起,戏腔扬,勾栏深处韵悠扬。
罗裳舞,袖带香,粉墨春秋梦一场。
悲喜调,诉兴亡,百态人生台上妆。
曲未终,情已伤,余音袅袅断人肠。
不过是弦音初试,却已然让台下诸位看官深深入迷,也不知是谁突然挑起头来了一句:“玉姑娘,这些词我们都听腻了,可否换一首新鲜的小曲听听?”
这位怀抱琵琶的勾栏女子名为南宫玉,人称玉姑娘,实际上是六扇门分堂之一影门负责人。
六扇门效仿朝堂共设六部,分别是龙门、凤门、虎门、豹门、影门、机门。
六部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只受六扇门门主差遣。
龙门负责调查江湖中人有关案件,凤门负责招揽江湖英才,虎门负责捉拿罪犯,豹门负责审讯拷问,影门负责情报暗杀,至于神出鬼没的机门则是负责研究奇门遁甲。
若是方才那人知晓了南宫玉的真实身份,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竟敢让一位名震武林的女魔头为他吟唱勾栏曲,也不知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脑子进了水。
可这位玉姑娘却全然不理睬方才那位小哥的无礼举动,只因她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为这点小事耽误时辰。
若是放在寻常,只怕那位轻佻男子会被人抛尸荒野。
六扇门门主冷御霄突然被一位太监请进宫里,却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玉天生就对杀意敏感,故而愈发担心门主这次进宫有诈,特此守候在这条进宫的必经之路上打探消息。
此时冷御霄已经在一名小太监的指引下,踩着小雪来到一处偏僻宫殿,四周不见宫女侍卫,一种难以诉说的破败荒凉之感瞬间涌来。
冷御霄未曾想到富丽堂皇的深宫大内竟然也会有如此凋敝的地方,一时好奇心起,“敢问公公,圣上为何会唤我来此处?”
只见那名太监小心翼翼打量四周,这里虽是冷宫,可谁也不敢笃定暗中没有探子监视。
兴许是这位公公害怕被这位冷门主连累,故而冷声开口呵斥:“皇宫之中不得擅自揣测圣心,若是让人听见了,只怕你会人头落地。”
冷御霄本想开口多问几句,可是见到小太监面色阴沉,只好将那些话又吞到肚里。
那位小太监却突然小声冒出一句:“要想在宫中活命,记住一句话,别多嘴,别多眼,别多耳。”
虽不理解,可冷御霄还是用江湖礼节对着这位太监抱拳致谢:“多谢公公好意。”
可是那名太监却只是淡淡开口:“宫里的规矩不比宫外,虽然你在外面威风凛凛,可在宫里你不过就是一条臭虫而已。
一会儿别忘了磕头行礼,若是你惹得那位大人物不开心,只怕我也会遭受连累。”
至此,那名传令太监便闭口不谈,小心翼翼迈着碎步来到宫殿之中,“回禀九千岁,人给您带回来了。”
冷御霄心中一惊,九千岁?自已与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素无交集,他为何会突然派人将自已带到这深宫之中。
于是他当下收敛心神,恭敬地低头站着。只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衣袂间仿佛带着无尽的威压。
冷御霄余光瞥见一双绣着金线蟒纹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抬起头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冷御霄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却透着冷峻的脸。
九千岁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他,“听闻冷门主武艺高强,咱家今日特来见识一番。”说罢,手中扇子轻轻一挥,几个黑衣人瞬间跃出。
冷御霄握紧拳头,哪怕是知道今日会有一场恶战。但他也不惧,随即拱手道:“九千岁莫要开玩笑,小人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九千岁冷笑一声,“咱家是奉圣上旨意,让你动手,你只管出招便是。”
冷御霄无奈,只能出手应对黑衣人。几招过后,冷御霄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招式竟像是出自六扇门,心中疑惑更盛。
就在这时,九千岁突然喊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冷门主,看来江湖传言非虚,武林盟主的宝座你是当之无愧,这些人看来是难入你的法眼。”
九千岁的声音落地之后,再次大手一挥,那几名黑衣人便不见了踪影。
冷御霄低着头恭敬开口解释:“九千岁,您过奖了,那些都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更何况我这身武艺也都是为了报效圣上。”
九千岁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说得好,当赏。来人,给冷门主赐御酒。”
话音刚落地,就看见一名小太监端着一杯美酒出现在冷御霄面前。
但此时这位冷门主眼中尽是疑惑,自然不肯将这杯御酒喝下,于是便开口推辞:“小人惶恐,冷某并无战功在身,怎敢当此殊荣,还望九千岁收回成命。”
九千岁却然面色一沉,“冷御霄,莫非你要抗旨不成,这杯酒可是圣上赏给你的,旁人可没有这个资格享用。”
冷御霄心中暗忖,这酒恐怕有诈。他抬眸看向九千岁,只见对方眼神阴冷,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冷御霄咬咬牙,心想若是不喝,今日必定难以脱身,但若喝了,谁知会遭遇何事。
忽然,他灵机一动,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接过酒杯,口中高呼谢主隆恩,而后手故意一抖,酒杯倾斜,酒水洒落在地。
九千岁见状,脸色更加难看,呵斥道:“冷御霄,你竟敢如此不敬圣恩!”
冷御霄赶忙跪地磕头,“九千岁恕罪,小人太过紧张,一时失手,愿领责罚。”
九千岁冷哼一声,“冷御霄,既然你甘愿认罚,那我就成全你。不敬圣上,按律当斩。”
冷御霄如何还能不知,这些全都是眼前之人特意为自已设下的圈套,于是他眉头紧锁:“这当真是圣上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