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楠等不到陆钦的回答,抬手去开门。
在岑楠说完维持长达十几秒沉默的车厢里响起了声音。
低低哑哑。
“我带你去给你爸烧纸钱。”
岑楠微怔。
侧目看向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燃了根烟的陆钦。
陆钦的眉眼被升腾而起的烟雾熏到看不清晰。
但声音却很清楚。
“留在我身边。”
岑楠愣住。
陆钦开窗户把燃烧到尾声的烟头丢掉。
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烟灰,整理了瞬衣服,也像是整理掉了浮躁的情绪。
手掌交合放在膝上。
抬眸平静的看向岑楠,唇角勾起一抹笑。
这抹笑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
温和的厉害。
但里层蔓延的却是冷淡和疏离。
陆钦说:“孩子你不用带了,也不用看。因为就你现在这幅厌恶憎恨我的样子,带了看了只会吓到她,陆少艾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掌上明楠,没有任何人配让她掉眼泪。”
岑楠定定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因为你长得漂亮。”陆钦微微侧目,上下扫视了眼岑楠,像是在打量一块论斤称重售卖的猪肉。
他说:“因为你从前勾搭我的时候太骚了,我偶尔想到你在别人身下。”
陆钦蓦地笑了一声,温和道:“尤其是在我最恶心的岑蹇明身边这么骚,我心里就过不去。”
“留在我身边。我带你去给你爸烧纸钱。”
伴随着岑楠的沉默。
陆钦手掌悄无声息的收紧,片刻后再开口:“随便你住在哪,随便你干什么,只一点,在京市,我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岑楠依旧沉默。
沉默到陆钦唇角的笑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重新把笑提起来,再开口:“我会给你钱,一夜五万。”
陆钦抿抿唇,“一次五万也可以。”
岑楠还是在沉默。
陆钦说:“你爸已经近两年无人问津了。”
岑楠打断:“离婚。”
陆钦怔住。
岑楠说:“离婚,期限一年,以后再也不见。”
岑楠和陆钦的这次见面。
除了冷漠就是厌恶,再就是咄咄逼人和哭泣。
现在咄咄逼人和哭泣没有了,厌恶和冷漠却依旧在。
她说:“答应吗?”
陆钦定定的看她许久,点头应下了。
岑楠在车重新启动前侧目看向被高大院墙挡住的别墅。
陆钦跟着看了眼,再次叼了根烟在嘴边,低声道:“刘妈被我召回来了。”
岑楠闭眼吐话,“关我屁事。”
陆钦没再说,岑楠也没再说,跟着车一路去了她从前上的大学。
岑楠皱眉了瞬,“怎么会是在这?”
陆钦没说,手插兜在黑夜中带着岑楠绕开学校,去了后面的一个小山岗。
岑楠在陆钦脚步停下后。
看向地面。
几秒后指着井盖,哑声说:“这是什么?”
陆钦没说。
岑楠看向和它相隔的墙壁。
隐约的,想起来了。
这是她大学的食堂。
所以这里是……
岑楠喃喃:“食堂的下水道。”
岑楠总是念叨着下水道,其实是在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
最坏不过下水道。
真的真的真的。
最坏不过下水道。
她真的给自己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
但当发现被扬尘的地方真的是下水道后,脑袋还是隐隐的有些发蒙。
她镇定了呼吸,定定的看着地下。
几秒后蹲下。
把地上插着的木板狠狠的出。
眯眼就着月色,打量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南天。
骨灰已经被扬尘了。
这上面的两个字依旧被画了重重的叉。
恨意浓郁到像是挫骨扬灰都不够。
岑楠定定的看着。
手抬起碰触一瞬,低声说:“他只是疼他领养来的孩子……而已,就真的只是疼他领养来的孩子而已……”
陆钦没说话。
岑楠也没再说。
在后半夜起身,环视四周。
蹲下挖路边已经枯萎的草坪。
岑楠把这些草坪捧到下水道口边。
蹲下围着井盖盖上,低声说:“我明去买花和树给您栽上,好不好?”
没人回答。
只有浓郁的恶臭扑鼻而来。
岑楠定定的看着下面流动的水,站起身朝外走。
在车前等到陆钦开车门后上去。
陆钦进了驾驶座沉默的启动车辆。
“为什么不随便找个地骗我说是我爸的坟。”岑楠靠着后座,闭眼低声说:“为什么?”
陆钦最开始没说。
在车到酒店门口后,坐在驾驶座点了根烟,“你现在不傻了。”
岑楠闭了一路的眼睛睁开,下车跟着陆钦去酒店前台。
陆钦开了间总统套房。
带岑楠进电梯。
从反光板里看了眼沉默的岑楠,敛眉什么都没说。
到酒店门口刷开门卡,让岑楠进去,自己没进,“改天吧,今儿没心情。”
陆钦说完转身想走。
袖子被拽住。
他看了眼拽着自己的手,抬眸看岑楠。
岑楠直勾勾的盯着他,蓦地唇角绽开笑,“一会就有心情了。”
岑楠也没心情。
是个人都没心情。
但是她没钱。
那地太臭了,也太脏了。
到处都是垃圾和烟头,简直脏污到了极点。
若是没骨灰,或者是不知道骨灰在哪。
找件有他痕迹的东西立个衣冠墓可以。
但是知道了在哪。
就没办法再去别的地立。
岑楠需要钱。
她要把南天在的地方种上花和草。
岑楠眼圈泛红,朝前一步,圈住陆钦的腰,低声说:“我想你了。”
陆钦从前有多好撩拨。
岑楠就有多好撩拨。
这晚的陆钦还是好撩拨。
但是岑楠情动不了。
哪怕是陆钦的吻从冰凉变成了滚烫。
一寸寸的轻舐了她从前最敏感的地,依旧如此。
岑楠在天色渐明时,拉住陆钦的衣摆,哑声说:“要过夜吗?”
陆钦扣袖扣的手微顿,垂眸看她。
岑楠穿着衣服和从前没区别。
休闲服也掩不去她的贵气。
脱了也一样。
一样是肌肤娇嫩,随便碰碰就全是痕迹。
不一样的是眼神。
冷冷清清的。
刚才激烈的房事没渲染上半点。
现在也是。
岑楠半坐起身,伸手:“五万,加上今晚的二十五万,三十万。”
陆钦没说正儿八经的只有一次。
剩下的四次,你根本没受了。
定定的看了许久像是永远都变不回从前那副神采奕奕,眼底像是有星星的娇憨岑楠,哑声说:“不了。”
陆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