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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建设轻蔑地耸了耸肩，他认为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赵国生今年恐怕还是无法顺利晋级。
能在他退休前成为一个高级钳工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再理会赵国生，谢建设将目光转向了正在进行评定的工人们。
赵国生也随之一起望着场内的活动。
突然，谢建设发现了熟悉的胡大海走近他们，连忙打招呼说：“胡主任，您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噢，原来是老谢呀。”
胡大海微笑着点点头表示问候。
谢建设略显惊讶，看来胡大海并不是专门找自已来的，周围除了他和赵国生别无他人。
胡大海随即转向赵国生，说道：“你是赵国生同志对吗？”
身为厂办公室主任的胡大海地位堪比厂方领导，这样的大人物赵国生几乎未曾接触，此时难免感到一丝紧张，口齿不清地回答：“胡…胡主任，您好。”
“赵国生同志也是来这里参加评级考试的吧？”
胡大海继续问。
赵国生点点头，略带羞涩地说：“不瞒胡主任，我一直想评为二级焊工，已经争取多年了。”
对于工厂内部的规定，胡大海自然十分了解。
从一级升至二级通常是相对较容易实现的目标，然而数年的尝试仍未成功，则明显暴露出赵国生在这方面的无力感。
令胡大海感到疑惑的是，当地派出所和居委会的人都向他表示应当关照赵国生，这意味着赵国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难道赵国生为人非常低调，以至于厂中的人都不了解他的背景？
稍加思索，胡大海以更加亲切的语气询问：“国生同志，你觉得目前的工作条件如何？辛苦吗？”
这一改之前的正式称谓，让对话氛围更加贴近。
这一微妙的变化让一旁观察的谢建设大感惊讶。
胡大海非常清楚杨厂长与李副厂长身边红人的架子大得很，平时对普通工人几乎理都不理，今日这是何缘故呢？不仅关切地询问普通工人的情况，甚至连语气也变得如此亲切。
“不苦，这样的工作环境我已很满意了！”
赵国生憨笑着说。
“赵国生同志，你会认字吗？”
胡大海忽然问道。
“会，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接受过传统私塾教育，教授了我不少字。”
赵国生回答。
“那你是否考虑换个工作？既然能识字，可以在其他岗位上展示出你的能力。”
听到胡大海这样建议，赵国生意外地发现，他虽对胡大海并不十分了解，但也察觉到一些潜在的善意或意图。
“胡主任，不管领导给我安排何种工作，我都服从分配！”
赵国生认真地说道。
胡大海听了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啊，那今天的等级评定就不必参加了，下午直接来厂里找我，我会为你重新调整工作岗位。”
赵国生赶紧答应，尽管他对新的工作内容充满好奇，但从胡大海的态度中感到一股温暖，认为即便新工作如何，也应当不会差于现在的1级焊工岗位。
这一切让谢建设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直到胡大海离开，他仍然回不过神。
他作为车间主任深知工厂内部的事态变迁，胡大海先是探查了赵国生是否有文化水平，接着提出调整其工作岗位。
如果他推测正确，那极有可能是给赵国生找了个坐机关办公室的差事。
对于一位1级焊工来说，能够进入工厂管理层，这背后莫非有什么强大的后台支持？
“国生，你以前认识胡主任吗？”
谢建设试着询问，企图摸清情况。
“认识，谁不知道胡主任呢？”
赵国生坦然地说。
谢建设苦笑一声，“我是指你们是否熟悉？”
“不算，今儿第一次说话。”
“那你还认识其他的领导？”
“不认识！”
赵国生回答果断。
谢建设语气柔和：“老弟，你这样做不太妥吧，我们一起进了厂，又在一个车间工作，有重要的事怎么能藏而不语？”
实际上他自已虽位高权重为车间主任，但也不愿意去招惹机关大楼里的那些人。
一旦有人故意在领导下给他穿小鞋，这后果恐怕难以承受。
“谢主任，真的不认识。”
面对谢建设带些不解的笑容，赵国生再次确认了自已的无辜。
胡大海没理由无缘无故选他而非他人进机关，这点谢建设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的怀疑没有依据，当日下午赵国生按约定前来厂办公室寻找胡大海时，果然如预想那样，得到了一份在机关的工作机会。
“国生同志，先让你暂代厂办公室的一些文件分类整理任务，等适当时候会给你固定岗位，工资方面暂定为7级办事员级别的37块5毛，你看怎么样？”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优待，赵国生怎能拒绝，立刻表态：“感谢胡主任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决不让您失望！”
这一幕在胡大海看来似乎在意料之中。
实际上，尽管赵国生对科学领域知之甚少，但是他在文学上的才华却让人刮目相看，特别是写一手漂亮的汉字更显其独到之处。
胡大海亲眼见了他的书法后更是感叹道，这次可真是发现了好人才啊。
厂里的工人级别考核持续了整整三天，这是赵国生首次作为旁观者亲临现场。
他看到有的工人因级别提升而欢喜雀跃，而更多人却仍留在原地，半个多月的心愿又一次落空。
秦淮如亦加入了钳工的评级考核。
虽然她在工厂干了多年，但仍是一位普通工人，从未通过一级考试。
考官对她都感到惋惜，几乎都想亲手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秦淮如此次还是无法避免错误，她是易中海所有徒弟中唯一没有任何级别认证的人。
这一次的结局也未有转机，秦淮如考核时再次出现纰漏，从而早早退出。
易中海在现场无奈地摇头叹息。
他的四位学徒中唯有秦淮如果然失败了，其他三人均顺利用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评级。
其实只要秦淮能按照规章完成考核，以易中海在厂内的地位，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为此卡她的评级。
然而她偏偏无法达到这个基本要求，甚至连初级的一级考核都无法过关。
考完后工人们需要到办公室加盖确认戳。
易中海亲自带领三位成功晋升级别的徒弟前往厂办。
厂内获得8级技工的人凤毛麟角，他们每个人都被视若珍宝。
而易中海的徒弟，只要考核合格就能晋升，并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为难易中海。
易中海带领徒弟们抵达厂办办公区域时，里面只有一个身影正在弯腰捡拾掉在地上的文档，敞开的文件柜前遍地都是文件。
“同志，我是来办理印章的。”
即便对方是行政人员，易中海依然保持着礼貌的态度说。
赵国生抬眼，看见是位老人，易中海也认出了是他。
于是他问道：“赵国生，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易中海严肃甚至近乎质问的语气，赵国生感到一阵紧张，急切地想要解释：“老...老大爷，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易中海立刻插话说：“这里可不是大院里，不要叫我‘老大爷’，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即可。”
见赵国生无言以对，只能改口说：“易师傅，我真的在工作呢！”
易中海冷笑，手指向地面散布的文件说：“这就是你在‘工作’的样子吗？趁办公室无人，你潜入这里窃取档案？你是担心二级焊工资格没有通过吗？企图私自修改档案盖章？”
“窃取档案？”
赵国生一脸惊讶，正想解释实际上他已经调到了办公室工作，但易中海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开口。
“赵国生，你这样太让人失望！即便未能晋升也不至于行此不端之举。
虽我和你家是邻居，但原则之事不能通融！来人，带我去保卫处，我们要查明此事。”
随后易中海对着徒弟们使个眼神，三人即刻行动起来，牢牢架住了赵国生的胳膊。
此时易中海心中冷笑着，暗想：赵国生，这次我总算抓住你的尾巴，你逃不掉了！
你要是到了保卫科，这饭碗也就砸了，失去了生计手段看你怎么办？那时还不将那私生子送出大院去?
赵国生疼痛难忍，挣扎着说道：“快松开，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这样做是要干啥？”
尽管极力抵抗，但他仍无力对抗易中海几位徒弟的强势。
“嘿，居然还敢狡辩。
小王、小刘，将他送到保卫科，我们走！”
易中海怒喝道。
恰在此时，胡大海步入了办公室，看见赵国生被两位工人紧紧控制着手臂，心中不由一惊。
易中海见到胡大海，面上立刻绽开了笑容，言道：“胡主任，您可算来了，我是来厂办办事，无意中发现五车间的赵国生在行窃，正打算将他送到保卫科。”
“偷东西？”
胡大海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赵国生究竟要偷什么样的文件？
于是易中海进一步说明：“是的，我猜他肯定是考核不过关，内心不满，想私自篡改自已的考核结果。”
这下子胡大海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急忙道：“放手，快松手，赵国生同志已经被调动到厂办任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