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恒坐在前面却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冒凉风,不禁冷的打了个哆嗦。
霍祯昀扔掉手上的iPad到另外一个座椅上,阖目后道:“回老宅,避开奶奶,去小竹园。”
“是。”黄子恒眉心一皱,这不是回去找虐受吗?
又受什么刺激了?反应这么激烈。
一路上男人都和往常一样冷漠,直到进了小竹园,黄子恒才发现他身上的气场变了。
变得更加难以琢磨,像刮龙卷风的前兆,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青天白日的景观竹也平白无故跟着簌簌摇曳起来,像个不懂大老爷心情的无脑舞姬。
霍祯昀一脚踹开那道中式格栅木门,木门撞在墙上再反弹回来,以此往复了十几个来回。
他走进一尘不染的房间,客厅靠墙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牌位,正是廖芳菲的牌位。
“取火盆来,再拿点汽油。”霍祯昀吩咐。
黄子恒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老老实实去取东西。
等他再回来时,干净整洁的房间,被砸成一片狼藉,就连放牌位的供台也没能躲过霍祯昀的毒手。
黄子恒把取来的东西放到霍祯昀脚下,“老板你要的东西到了。”
那块木牌被霍祯昀像丢弃垃圾一样,丢进火盆里,他弯腰拧开盛放汽油的桶盖,把汽油淋在那块小木牌上,又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打火机,毫不留情引燃汽油和木牌。
黄子恒看的触目惊心,这是疯了吗?
死人的灵位也不放过。
可他又没那狗胆去劝霍祯昀。
便听到霍祯昀说:“你出去。”
“……”黄子恒卑躬屈膝的,有点担心,“老板你别想不开啊,你这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不都是手到擒来,你要是死了,少夫人就真成别的男人的了。”
他是真担心,以他这股疯劲儿,会不会大脑突然失智。
要是想不开,直接把自已火化了,那可咋整。
他还得拿高薪工资呢。
“滚,你死,我都不会死。”霍祯昀低低吼了声,吓得黄子恒立马拒绝和他同一空间。
霍祯昀眼底倒映着赤红色的火焰,那木牌也越烧越旺。
他看着那团火焰蓦地哂笑,“我这三十年都像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才是没人想要的可怜虫。
母亲不想要他,假死逃走了。
爱人也不想要他……
他说:“如果你真得死了该多好,那样显得我就没那么可怜了。”
从亲眼见到安菲开始,他就确认了,她就是廖芳菲。
霍祯昀绝对不会认错自已的母亲。
他陪她熬过了无数个难熬的夜晚,尽管她现在的脸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已最亲的人?
可是他自小挨了那么多鞭子,都做的那么好了,廖芳菲也没有选择他。
霍祯昀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像曾经的每个夜晚,廖芳菲打完他,会让他反思那里做的不好,可他反思不出来自已哪里做的不好。
他只能默默听着廖芳菲的哀怨,还有鞭子呼啸在耳畔的声音。
霍祯昀黑色西裤膝盖的位置贴在地板上,衬衫袖子挽了几圈露着脉络分明的青筋皮肤,额角的汗珠顺着脸侧汇聚到下颚,再滴到地板。
他盯着那个火盆,突然抬手将它掀翻,小竹园的房子基本上是用木头制成的,这一掀势必会将小竹园烧成灰烬废墟。
掀翻火盆后,霍祯昀又把汽油桶里剩余的油全都倒在屋子里,任火苗野蛮生长。
没几分钟房子缝隙中溢出丝丝缕缕白烟,随着霍祯昀开门的动作,浓烟伴着他滚滚而出。
身后火光摇曳,烧的很凶。
霍祯昀全身装扮一丝不苟,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
只留给黄子恒淡淡一句:“找几个兄弟看着火势,小竹园房子烧的差不多就可以灭火了,别烧出去。”
黄子恒眼睛都瞪直了,这是要做什么?真疯了,自已家都烧。
霍祯昀拿出一方白手帕擦了擦弄脏的手掌,转身看着房子燃烧的景象,透着讥讽的表情。
烧的不是房子,是他对廖芳菲最后的那点念想。
他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跟在妈妈屁股后面求爱的小孩了,他不再需要妈妈的关心,所以廖芳菲是活是死,和他都无关。
还有陈年旧案,他想…想要放弃了……
知道她还活着,好好地活了那么多年,没有联系过他一次,霍祯昀觉得自已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自已都不在乎,他又为什么要替她在乎呢?
“车钥匙给我。”男人手伸到黄子恒面前,“我走了,奶奶问起来就说,我看着心烦随便烧的,让她别担心,我去给她造重孙子。”
“……”黄子恒递出钥匙,“知道了。”
看着他潇洒惬意的脚步,黄子恒挠了挠脑袋,人来疯老板,想一出是一出。
他以后要是有女儿敢找这种男人,他要把女儿的腿打断!放家里养一辈子。
宋芝的爸爸要是正常活着,一定会被他老板气死吧?
宋芝正拿着笔窝在沙发里画稿,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门铃忽然被人按响,宋芝微微诧异,为了安全起见,她从玄关抽屉里拿出一根防狼电棍。
她不确定会不会再有坏人继续盯着她。
所以不得不防。
从可视电话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黄马甲的外卖小哥,宋芝蹙眉,她也没点外卖啊。
外卖小哥表情看着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快超时了,宋芝还是开了门接外卖,道了声谢谢,外卖小哥抬起腿坐上电梯跑得很快。
宋芝欲要关门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门板,“等等,宋小姐你真正的外卖还没进门呢,怎么能关门?”
“……”宋芝嘴角僵住,“可真有你的,为了骗我开门,还给我送份外卖。”
霍祯昀这份厚颜无耻的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夺门而入,勾着一抹坏笑,“这算什么,为了得到你,我不知道撒了多少谎,骗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