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今天哭了吗

第75章 被害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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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提刑大人今天哭了吗
作者:
红摇
本章字数:
4622
更新时间:
2024-11-13

陶梁恰巧站在一座将军形象的星神威武神像前,神像手中的铜锤悬在他的头顶。

陶梁仰着脸看着神像,像对着它招供似的,把自已到安御史家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安御史在潭县盘桓十日,还曾带人到歇马坡客店搜查过,陶梁的义父陶舜中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潭县县衙上下,似结成一张密网,这张网的丝络甚至覆盖到民间去,让安御史无从下手。

彼时年关将近。安御史对陶梁说,他打算先回京,将此案奏明圣上,求圣上赐他钦差之权,再来复查此案。若陶梁无处可去,可以随他回京。

陶梁自然不敢独自留在吃人不吐骨的潭县,随安御史踏上去往启安城的路途。

半路起了风雪,行进困难,千里路程走了数日。

陶梁受杖刑的伤颇重,途中复又发作,一度高烧半昏。经过一处镇子时,安御史特意为他停留了两日,差人打听当地郎中,给他医治,好些了才重新上路。

路走了一半,陶梁的杖伤便好得差不多了。他对安御史,自然抱着万分感激。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疑心像一枚尖芽在心间冒了出来——

安御史为何对自已这般好,是不是另有所图?

他是京城的大官,在潭县那种小地方,查一个区区黑店,为何查不分明?

自已一介小民,安御史为何要带自已回京?

安御史是不是任攀和黑店的同伙,也分得了五斤南珠中的一部分?

陶梁开始暗中观察安御史的一举一动,安御史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会朝着最阴暗的方向去解读。

那些疑问像得到某种滋养,在他心里迅速成长,如毒蔓一样蔓延,最后拧成一根充满仇恨和恐惧的藤,自行生成一个答案,尖锐地盘旋在他心间——安御史要害我,安御史要害我!

他万分惧怕,冰天雪地的又不敢逃跑,只能战战兢兢,跟着安御史来到启安城。

安御史安排他住进安宅的客房。

陶梁疑心更重——自已若死在安宅之中,谁能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藏着恐惧,不敢露出半分,嘴里只说着感激的话,生怕露出点什么,安御史会当即掏出根绳子勒死自已,或是拿出刀捅死自已。

住进安宅的那晚,安家设宴给安御史接风,也邀请他过去。

他怎么敢,他觉得安家人会在饭菜中下毒,毒杀自已。

他小心地婉拒了,缩在客房里不敢出去。

安家的仆从给他单独送来饭菜,他千恩万谢,一回头,便悄悄找地方倒掉了。他认定那饭菜里一定有毒!

他被恐惧感压得喘不过气,终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

……

陶梁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戴着黑布手套的手,原就沙哑的喉咙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气声。

安棠几乎站不稳,扶着面前神像的座骑,不可思议地看着陶梁。

她以诊心师的角度,感觉陶梁是在随安承回京途中,或许是因为焦心过重,或许被某件事刺激,导致了“被害妄想”的疯症。

她不愿接受这样的结论——她的家竟毁在一个疯症病人的一次发作里吗?

只听陶梁艰难地吐出一句:“我在自已的行李里乱翻,翻到了一包……”

安棠心中一凛。她问:“你哪来的?”

陶梁怔怔地说:“我不知道。它就在我的包裹里,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瓶子。我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安棠紧紧盯着他:“瓶子上写着什么字吗?”

陶梁摇头:“没有字。里面装着玫红色粉末,散发独特香气。”

是陶然仙草!

“你既然不知道瓶子的来历,上面又没写字,如何确定是?”

陶梁闭了闭眼,艰难地说:“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我就是知道!”

安棠攥紧了袖子。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她又问:“你知道这种的名字吗?”

陶梁痛苦地按着太阳穴,说:“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需设法让燃烧,让安御史吸入它的烟气!”

安棠心中剧震。这些想法,是如何钻进他的脑子里的?

陶梁也满眼茫然,“那之后,当我醒悟过来,就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些鬼念头是怎么跑进我脑子里的。我为什么会猜忌恩人,甚至生出杀心?那不是我的本意,不是……”

他沮丧之极,“安小娘子,我知道,这些话像在撇清,我做都做了,不该辩白些没用的,没有人会相信我……”

她按捺着震惊,试探地问:“你听说过陶然仙草吗?”

“那是什么?”陶梁不解地反问。

安棠在他的神情间,捕捉不到假装的神气。陶梁的确不知道这种的名字。

若说陶梁在忧思之下,患上被害妄想症的疯症,对安承产生敌意和戒心,是有可能的。

但疯症不会让陶然仙草凭空出现在他的包裹中,更不会让从未听说过此物的陶梁,无端知道它的投毒之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棠想不明白,先接着问下去:“你如何投的?”

陶梁内疚地低下头:“我把红瓶子揣进怀里,走出客房,假意帮着安家的仆人做活,在酒宴开始之前,借着收拾宴厅的机会,将里面的粉末倒入香炉之中……”

正因如此,在随后开始的家宴上,所有人都中了陶然仙草之毒,陷入迷幻之中。

安棠追问道:“然后呢?”

“我投完,从宴厅出来后回了客房,脑子很乱,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心中充斥着说不清的恐惧,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反正,总想找个地方躲藏。我躲到床底侍了一会儿,感觉不安全,又钻了出来,溜出客房。”

陶梁苦笑着,“那几日一直在下雪,地上雪积了两尺厚,安家院子里的雪被扫成堆,培在树下,培得老高。我躲躲藏藏,像狗一样在雪堆上打洞,钻了进去……安家的人都在忙着当晚家宴,没有人留意到我的古怪举动。事后回忆起来,当时的我,定然是疯傻的。”

安棠的衣服之前被雨淋湿,此时遍体冰凉,心与身体一样冷。佑安一直守护在她身后,却不会如佑宁那般细心。

他只管安危,不管冷暖,根本没留意到他师姐很冷。

安棠缩了缩肩,问陶梁:“你藏在雪洞里,看到那夜发生的事了吗?”

“我先听到了摇铃声。”

听到这句话,安棠忍不住打了激灵,死死咬着牙关,强迫自已镇定地听下去。

潮冷的风灌进门来,供灯火苗晃动,神像投下的阴影也跟着晃,如活了一般。

陶梁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说:“我像狗一样蜷在雪洞里,甚至用雪堵住了洞口。那奇怪的铃声响起之后,我忍不住将封洞口的雪戳开一个小洞,朝外望去,看到了古怪至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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