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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轴转动的轻响在耳畔炸开时，姜宇的指尖还残留着苏瑶耳后的温度。
门缝里涌出的黑雾像活物般缠上他手腕，却在触及苏瑶软剑青金光芒的刹那发出尖锐嘶鸣。
两人跨过门槛的瞬间，视野陡然开阔——无数菱形水晶漂浮在半透明的空间里，每一颗都流转着细碎的流光，像被揉碎的星子落进了琥珀。
"这是..."苏瑶的软剑微微垂落，剑尖却仍泛着警惕的光。
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护住趴在肩头打盹的小灵，后者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发梢沾着的血雾在水晶的映照下泛着淡金。
姜宇没说话。
他的识海在进门的刹那开始发烫，那种灼烧感不像之前灵魂失控时的刺痛，倒像是被久旱的土地突然淋了场雨——每一丝灵魂之力都在渴求着什么。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一颗水晶，指尖刚贴上冰凉的表面，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
是暴雨夜的巷口。
穿白衬衫的少年蹲在垃圾桶旁，怀里抱着只瘸腿的橘猫，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猫背的伤口上。
少年的脸被阴影遮住，可姜宇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别怕，我背你去宠物医院。"
"哥哥？"苏瑶的手搭上他颤抖的手背，"你看到什么了？"
姜宇猛地抽回手，水晶里的画面戛然而止。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不是他的记忆。
十五岁那年暴雨夜，他确实救过一只猫，但当时他穿的是姜家定制的墨绿西装，怀里的猫也不是橘色。
更诡异的是，画面里少年的后颈有颗红痣，位置和他一模一样。
"另一个自己..."他喃喃出声，目光扫过周围漂浮的水晶。
这才发现有些水晶泛着暖黄，有些透着冷蓝，还有几颗裹着暗红的血丝——方才那颗是暖黄的，和他记忆里爷爷塞桂花糕时的光晕如出一辙。
苏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软剑突然轻颤。
她眼尾微挑，这是感知到灵魂波动的征兆："这些水晶...在共鸣。"
话音未落，离姜宇三步远的一颗水晶突然炸裂。
细碎的光粒中浮现出画面：雪地里的老宅，白须老人捏着块桂花糕逗他："小宇要是能背下《黄庭经》，这糕就归你。"姜宇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他三岁时的记忆，连老人袖口的盘扣花纹都分毫不差。
"有人在布置这些。"姜宇握紧苏瑶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两人交握的指缝传递。
他能感觉到苏瑶的脉搏跳得很快，像擂在战鼓上的点："不是随机的记忆碎片，是有人...在引导我。"
苏瑶的软剑光芒更盛了些，青金双色在两人身周织成屏障："灵老说过'真正的敌人在心中'，或许这些记忆就是钥匙。"她低头看了眼还在打盹的小灵，小家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她的衣袖，睡梦中嘟囔了句"还要吃"，倒让紧绷的气氛松了松。
姜宇深吸一口气，灵魂之力顺着灵御诀在识海流转。
这次他没急着触碰水晶，而是闭目感知——那些水晶的灵魂波动里，有一道特别灼热，像块烧红的炭。
他睁眼时目光精准锁定左前方第三颗水晶，表面刻着极小的姜氏族徽，纹路和他颈间家传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指尖贴上水晶的瞬间，识海轰然炸开。
画面里是座青铜殿宇，九根盘龙柱上的鳞片都泛着幽光。
穿玄色长袍的老者跪在青玉蒲团上，面前的玉匣里躺着块流转着金纹的骨头——正是姜宇的至尊骨。
"此骨乃上古魂帝所化，融肉身者得万钧之力，融灵魂者...得万载传承。"老者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但魂帝残识未消，后世觉醒者若无法掌控灵魂，必被反噬。"
画面一转，是姜宇的爷爷。
他握着块和姜宇颈间一样的玉佩，对着襁褓中的婴儿轻声说："小宇啊，你这骨头是福也是劫，以后若遇到灵魂动荡，记住...要先认清楚自己是谁。"
姜宇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何突破新境界时灵魂会失控——至尊骨里的魂帝残识被唤醒了，而他之前只想着用灵御诀压制，却忘了灵老说的"控制"从来不是征服。
"哥哥！"苏瑶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宇抬头的瞬间，二十多道黑影从水晶缝隙里钻了出来。
这些影魔比第一层的更凝实，尖牙上滴着墨绿色的毒液，其中一只的利爪己经擦过苏瑶的右臂，在她月白衣袖上划开道血口。
"瑶瑶！"姜宇的瞳孔骤缩成细线。
他之前一首被动防守，此刻却突然想起记忆里爷爷的话——"认清楚自己是谁"。
他的灵魂之力不再散作护罩，而是凝成根根金链，像活物般缠上最近的影魔。
影魔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被金链勒出缕缕黑烟。
苏瑶趁机挥动软剑，青金光芒所过之处，黑影纷纷碎裂。
小灵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从她肩头探出头，小手一挥，方才那块护魂玉突然浮在半空，柔和的白光将两人的灵魂之力连成一片。
最后一只影魔被金链绞碎时，空间突然震颤。
所有水晶同时亮起刺目的银光，在中央凝聚成块一人高的石碑。
碑身刻着八个大字："唯有认清自我，方可驾驭灵魂。"
姜宇望着石碑，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暴雨夜那个陌生却熟悉的自己，想起爷爷说的"认清楚自己是谁"，更想起苏瑶耳后那道淡红的印记——原来所谓的"认清自我"，从来不是对抗灵魂里的另一个声音，而是接纳所有的自己。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转头看向苏瑶。
她的衣袖还在渗血，却笑得眉眼弯弯，软剑上的青金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小灵趴在她肩头，正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甜腻的桂花香混着血腥气，意外地让人安心。
石碑在此时化作万千光点，露出后方一道旋转的青铜门。
门内涌出的气息比第二层更厚重，隐约能看到地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阵法。
苏瑶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糕屑，指尖带着点温度："要继续吗？"
姜宇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声有力而清晰，混着识海里逐渐平息的灵魂波动，像首最动人的战歌："走。
不管门后是什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青铜门后的阵法在两人靠近时泛起微光，那些繁复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顺时针转动。
姜宇能感觉到至尊骨在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像在回应某种召唤——第三层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