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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的松香还未散尽，姜宇望着黑雾消散的位置，喉结动了动。
苏瑶的指尖还搭在他腕间，能清晰摸到他脉搏跳得急——像被踩了尾巴的兽。
"阿宇。"她轻声唤，短刃己经收进袖中，冰雾凝成的水珠顺着刀刃滑落，在青砖上洇出个小水洼。
姜宇低头看她，晨光穿过窗棂落在她眼尾，那里还沾着方才扑过来时蹭的灰。
他突然伸手，用拇指替她抹掉那点灰："刚才太冒失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苏瑶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茧子传过来："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同不同意。"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祠堂，祖祠的门"吱呀"又晃了一下。
姜宇的目光扫过供桌上那半块焦黑的糖葫芦——三年前他在火场废墟里扒了三天三夜，最后只找到这个。
此刻糖葫芦表面凝着层薄露，像被谁偷偷抹了把眼泪。
"该走了。"他弯腰将玉牌碎片收进怀里，金属碎片刮过掌心，刺痛让他清醒些。
识海里灵老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近了些："那团黑雾里有血煞盟的气息，他们盯上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瑶的通讯器在这时震动，她扫了眼屏幕，眉峰微蹙："据点发来急讯，说林师傅把玄天鼎的阵图研究透了。"
姜宇的脚步顿了顿。
玄天鼎是他十二岁那年在祖宅地窖挖到的，当时鼎身锈迹斑斑，他用牙刷刷了三天才露出"玄天"二字。
后来才知道，这是爷爷当年从武界带回来的遗物。
此刻想到鼎身流转的幽光，他喉间突然发紧——那是能重塑灵魂的东西，也是黑暗势力最想毁掉的。
秘密据点在城郊废弃的机械厂里，生锈的大铁门后是层层结界。
姜宇刚踏进门，林工匠就从车间里冲出来，老花镜歪在鼻梁上，手里攥着半张泛黄的帛书："姜少！
可算把您盼回来了！"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帛书被攥出褶皱，"这鼎要进化...得用三魂六魄之火，还得在九阳祭坛上..."
"三魂六魄？"姜宇的瞳孔缩了缩。
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这个词，那是灵魂最本源的火焰，传说只有濒死的至强者才能凝聚。
林工匠擦了把额头的汗，指甲缝里还沾着黑油："我...我也是看了鼎底的铭文才知道。
那上面说，鼎吞三魂，炼尽六魄，方能破界..."他突然噤声，因为姜宇的指节正抵着桌沿，木头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苏瑶伸手按住姜宇手背，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去："阿宇，我们一起想办法。"她转头看向林工匠，"祭坛的位置呢？"
"在...在云顶山。"林工匠从怀里摸出张地图，展开时带翻了桌上的茶盏，"但...但血煞盟的人最近在那边活动频繁，我听道上的兄弟说，李帮主亲自带人守着..."
"轰——"
金属撞击声突然炸响。
姜宇猛地抬头，窗外的探照灯被打灭，整个据点陷入黑暗。
苏瑶的短刃"唰"地出鞘，冰雾瞬间笼罩两人周身；姜宇的指尖泛起金光，灵御诀在识海运转——是阵法师的波动！
"王强那小子！"林工匠突然瘫坐在地，帛书"啪"地掉在地上，"方才送密信的兄弟说...说他把鼎的消息卖给血煞盟了！"
姜宇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三个月前王强还在这个车间里拍着胸脯说"就算天塌了也跟着你"，当时他喝多了，把半瓶二锅头浇在玄天鼎上，还被苏瑶骂了半小时。
此刻回忆像根刺扎进心脏，他抓起桌上的镇魂钉，金光顺着钉身窜向指尖："苏瑶，护好鼎。"
"你去哪？"苏瑶拽住他衣袖。
"布灵御阵。"姜宇转身时带起风，吹得她发梢扬起，"他们要冲阵，我就给他们立座坟。"
据点外的喊杀声更近了。
姜宇跃上顶楼，居高临下看见二十多个黑影呈北斗阵围过来，为首的人穿着猩红披风，正是血煞盟的李帮主。
他的刀在月光下泛着紫芒——那是淬了尸毒的。
"姜小友，把鼎交出来，爷爷我留你全尸。"李帮主的声音像破锣，震得屋檐瓦片簌簌往下掉。
姜宇没说话，指尖的金光在夜空划出银线。
灵御阵启动的瞬间，整个据点被金色光罩笼罩，李帮主的刀砍在光罩上，溅起火星。
"好个灵御诀！"李帮主眯起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二十人同时结印，紫黑色的尸气顺着地面爬向光罩，像无数条毒蛇。
姜宇的额头渗出冷汗。
灵御阵需要灵魂力维持，而尸气专克灵魂——他能感觉到光罩在变薄，每道裂痕都像在割他的神经。
"阿宇！"
苏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姜宇低头，正看见她站在玄天鼎前，短刃插在鼎沿，冰雾顺着刀刃爬向光罩。
两种力量在半空交汇，金色与冰蓝缠绕着，将尸气逼退半尺。
"撑住！"姜宇大喝。
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光罩上，金光猛地暴涨。
李帮主的阵脚终于乱了，为首的几个阵法师被震得吐血倒飞。
姜宇趁机弹出镇魂钉，钉尖裹着金光首取李帮主咽喉——
"撤！"李帮主骂了句，转身就跑。
剩下的喽啰跟着溃散，夜色里只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
光罩"砰"地碎裂。
姜宇踉跄着扶住栏杆，喉间腥甜翻涌。
楼下传来林工匠的尖叫："阵法！
防御阵的基石裂了！"
苏瑶冲上来扶住他，冰雾凝成手帕替他擦嘴角的血："伤得重吗？"
"没事。"姜宇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原本严丝合缝的防御阵法此刻像被砸了的镜子，基石上的纹路断成几截。
他的目光落在玄天鼎上，鼎身原本幽蓝的光此刻变得微弱，像快燃尽的烛火。
深夜的据点里，只有玄天鼎还亮着。
姜宇坐在鼎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鼎身，凉意顺着皮肤爬进骨头里。
他想起王强醉醺醺的脸，想起假姜雪最后扭曲的鬼面，想起灵老说的"黑暗势力的布局"。
"在想什么？"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煮好的姜茶的热气。
姜宇接过茶盏，温度透过陶瓷暖了手心："王强...他说过要和我一起护着这鼎的。"
苏瑶在他身边坐下，发梢扫过他肩膀："有些人的骨头，本来就软。"她握住他的手，"但你的骨头，比这玄天鼎还硬。"
姜宇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指腹的茧子蹭着她的，像在确认什么。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明天去云顶山。"
"好。"
玄天鼎在这时轻轻震颤，原本微弱的光突然亮了些，像回应什么。
姜宇盯着那点光，仿佛看见更深处有金色的纹路在游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窗外，残月被乌云遮住半边。
某个阴影里，一点暗红的光缓缓亮起，像只始终没合上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