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穿着皮鞋,重重地踩在青砖上,脚下“嘎吱”一声。
那是皮鞋碾碎青砖缝隙里结霜苔藓的声音。
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乾坤仪开始剧烈震颤。
震颤的力量通过衣物传递到他的腹部,让他的身体也跟着微微抖动。
突然,一声龙吟般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那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紧接着,裹挟着青铜鼎虚影的力量如一头猛兽般撞碎雨幕。
雨珠飞溅到他的脸上,凉飕飕的。
祠堂门环上的铁锈簌簌落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岁月的叹息。
铁锈落地后,底下暗金色的盘龙纹路映入他的眼帘。
那纹路犹如活物一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他仰起头,望着匾额上逆流飞升的雨珠,那雨珠晶莹剔透。
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时,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指说的话。
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姜家祠堂的雨燕影,是祖宗留给你的引路灯。"
"灯?"他自嘲地扯了扯领带,手指触碰到领带的丝滑质感。
同时,他闻到西装前襟上谈判时陈永年泼的茶渍散发出来的淡淡茶香。
那枚新烙在手腕的蛇形印记突然发烫,滚烫的感觉就像有一团火在手腕上燃烧。
紧接着,与祠堂深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的酥麻感从手腕传遍全身。
让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险些捏碎门环。
木门“吱呀”一声洞开,就在这刹那,原本如鼓点般密集的暴雨声突然消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捂住了嘴巴。
姜宇一个踉跄,跌进一片青铜色的雾霭里,那雾霭带着丝丝凉意。
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如同幽灵的抚摸。
祠堂梁柱上悬挂的六十西盏青铜灯同时亮起,“啪嗒”一声。
每一盏灯芯都是凝固的雨滴形状,散发着温暖而神秘的光。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射在青石板上,那影子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
令他惊讶的是,影子竟与匾额上振翅的雨燕轮廓完美重合。
"来者何人?"雾霭中突然传来金戈相撞的铮鸣,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利刃划过金属。
紧接着,三丈高的青铜傀儡从灯影里浮现,它庞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它额间镶嵌的雨燕状蓝宝石,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正与姜宇手腕的蛇形烙印互相撕扯着发出尖啸。
那尖啸声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让他的脑袋一阵剧痛。
傀儡手中两柄青铜锏裹挟着罡风劈下,那罡风如同一堵墙般压过来。
吹得他的头发和衣角乱飞。
姜宇后颈的至尊骨突然爆出金纹,“嘶啦”一声,硬生生将西装撑裂成漫天飞絮。
那些飞絮如同白色的蝴蝶在他身边飞舞。
他旋身避过致命一击,的脊梁撞上冰凉的青铜鼎虚影。
那冰凉的触感就像一块巨大的冰块贴在背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饕餮纹路如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游走过肌肤,带来一阵麻痒的感觉。
就在这时,谈判桌上陈永年戒指里钻出的青蛇虚影突然在识海里尖叫:"雨燕衔蛇乃姜陈两家血契!
小子你居然......"
"闭嘴!"姜宇在青石板上翻滚,脚下的青石板粗糙而坚硬,硌得他的身体生疼。
他滚出三丈远后,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他知道那是鲜血的味道。
傀儡的青铜锏在地面犁出焦黑沟壑,“轰隆”一声。
那些被掀翻的砖石竟都刻着陈家特有的回纹,回纹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血渍粘在手指上,滑腻腻的。
突然,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被虫蛀的《雨燕衔药图》。
此刻雾霭中飘散的药香,那香气清幽淡雅,与画中题跋的"悬壶"二字如出一辙。
第二击来得更凶险,青铜锏擦着他耳际掠过时。
带起一阵风声,那风声尖锐得如同鬼哭狼嚎。
姜宇突然注意到傀儡胸甲上有道陈旧的剑痕。
那剑痕犹如一道伤疤,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那道伤痕的位置,竟与他在石雕瞳孔里看到的两柱剑痕完全重合。
至尊骨的金光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那金光温暖而炽热,仿佛要将他的手指点燃。
他在傀儡抬脚的瞬间,将染血的手指按上了那道伤痕。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雾霭突然翻涌成漫天杏花,杏花如粉色的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
姜宇的视野里出现个执伞的青衫女子,她的身影在杏花雨中若隐若现。
她发间别着的雨燕银簪正滴着血,血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脚下倒伏的青铜傀儡碎成满地齿轮,齿轮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记住,姜家的悬壶济世不是仁慈。"
女子的伞沿抬起时,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姜宇在惊雷中看清了她的脸
——与他七岁时高烧濒死时,在镜中见过的容颜一模一样。
"祖奶奶的留影?"姜宇喘着粗气单膝跪地,膝盖触碰到青石板,冰冷而坚硬。
指尖还残留着触碰青铜傀儡时的灼痛,那灼痛如同火舌般舔舐着他的手指。
雾霭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那声响沉闷而悠长,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六十西盏青铜灯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旋转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每转一圈,他腕间的蛇形烙印就淡去一分。
当最后那盏灯停在他影子的心脏位置时,祠堂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
八卦阵图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光芒刺得他的眼睛微微发疼。
姜宇看着阵眼处缓缓升起的白玉药杵,药杵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青铜灯的位置,竟对应着苏瑶教他的周天星辰图。
之前在与陈永年谈判时。
他就隐隐约约听苏瑶提过周天星辰图和姜家祠堂可能有某种联系,但当时并未在意。
现在想来,一切似乎早有预兆。
谈判桌上陈永年抚摸戒指的小动作在脑海中闪过
——原来那枚蛇形戒指缺失的瞳孔,本该镶嵌这块雨燕蓝宝石。
"考验还是陷阱?"他伸手握向药杵的刹那,祠堂梁柱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
那些用朱砂混合着金粉写就的"姜"字,每个都带着不同年代的笔迹。
最上方那个殷红如新的字迹,分明是他父亲中风前最后一封家书上的字迹。
白玉药杵入手温润,那温润的触感如同丝绸般顺滑。
姜宇却感觉自己在触碰无数代姜家人的心跳,那心跳声在他的手掌中“砰砰”作响。
当第一个"姜"字脱离梁柱没入他眉心时。
姜宇隐隐约约听到祠堂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若有若无。
仿佛是有人在呼喊,但又听不真切,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祠堂外的暴雨声裹挟着苏瑶的呼唤穿透雾霭:"阿宇!
陈家祖坟的守墓人全部消失了!"
他猛地攥紧药杵,腕间蛇形烙印彻底消失的瞬间,六十西盏青铜灯突然同时坠地。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祠堂里回荡。
在灯盏碎裂的清脆声响里,姜宇看见每片青铜碎片都映着不同年代的画面
——最后那片映着现代都市夜景的碎片里,陈永年正对着某尊古鼎虔诚叩拜,鼎中翻涌的,赫然是祠堂里消散的青铜雾霭。
姜宇指尖残留的青铜锈香还未散尽,八卦阵图突然化作流沙将他吞没。
流沙从他的脚踝开始蔓延,冰冷而细腻,让他的双脚渐渐失去知觉。
他下意识攥紧白玉药杵。
耳畔却响起七岁那年父亲握着他手临帖时的声音:"姜字最后一竖要像悬针,刺破苍穹方显风骨。"
后背撞上松软青苔的瞬间,他竟跌进父亲书房那方紫檀砚台里。
墨汁在虚空中凝成父亲佝偻的背影,正用镇纸压住被夜风吹乱的《雨燕衔药图》。
姜宇望着砚中倒影里自己破碎的西装。
忽然发现领口别着的翡翠领针正泛着与傀儡额间蓝宝石相同的光晕。
"原来如此!"他翻身跃出墨池,药杵尖端戳中阵眼处半枚青铜齿轮。
齿轮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尖啸声尖锐刺耳,让他的耳朵一阵刺痛。
六十西盏破碎的青铜灯突然从西面八方聚拢。
灯芯雨滴重新凝结成他胸前悬浮的玉佩形状。
玉佩坠地的脆响惊起檐角雨燕,雨燕“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姜宇在青石板裂痕中窥见自己倒影——少年时跪在祠堂背诵祖训的模样与此刻浴血的身影重叠。
那些被父亲用戒尺敲着手背记下的晦涩口诀,突然化作金纹在他至尊骨上流转。
"姜家列祖在上——"他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玉佩。
青铜雾霭里顿时浮现三百六十道朱砂符咒。
每道符咒都裹挟着不同年代的风雨声。
最陈旧的那道符上还沾着民国年间的炮火硝烟,那硝烟的味道刺鼻而浓烈。
当最后一道符咒没入药杵时,祠堂藻井突然降下滂沱杏花雨。
杏花雨打在他的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姜宇在纷飞花瓣里看见十八岁那夜:中风倒地的父亲用颤抖的手指。
在病床药单背面画出残缺的八卦方位。
此刻那些歪斜墨迹正在青石板上燃烧,为他拼出条星光小径。
"爸,您早算到今日..."
他踏着星火疾奔,腕间淡去的蛇形烙印突然刺痛。
那刺痛如同一根针深深扎进他的手腕。
那些被陈永年青蛇虚影窥探的记忆碎片,此刻竟化作实体挡在路前
——谈判桌上打翻的茶盏、苏瑶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昨夜祖宅监控里消失的守墓人...
姜宇挥杵击碎记忆幻象的刹那,祠堂梁柱上的血字"姜"突然活过来。
它们像赤色雨燕群扑向守护傀儡的残骸,每啄食一块青铜碎片。
姜宇眉心就多一道祖辈传承的印记。
当最苍老的那个血字吞下傀儡核心时,他忽然听懂祠堂飞檐上风铃的私语。
那私语如同一首神秘的歌谣。
"开!"药杵刺入地缝的瞬间,六十西盏青铜灯重组为衔珠雨燕。
它们翅膀掀起的罡风刮碎了姜宇的衬衫,那罡风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割得他的皮肤生疼,却在他的脊梁上绘出完整的《悬壶济世图》。
那些随母亲下葬时埋进坟茔的金针,此刻竟在图中药囊位置颤动嗡鸣。
那嗡鸣声低沉而神秘。
守护傀儡最后的哀鸣化作春雷,震得祠堂匾额上金漆剥落。
“轰隆”一声,金漆碎片纷纷落下。
姜宇接住坠落的"慎终追远"匾额残片,发现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母亲闺名。
记忆里苍白的病容与匾额朱砂产生共鸣,在他掌心凝出朵永不凋零的辛夷花。
"妈..."他着花瓣轻唤,祠堂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所有破碎的青铜、血字、星火都定格在虚空。
唯有余温尚存的匾额残片开始发烫,那热度透过手掌传递到他的心里。
姜宇猛地抬头,看见自己每个伤口渗出的血珠都悬浮成卦象,而卦象中心...
竟是苏瑶教他认星宿时,在他掌心画的弯月痕!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脑的瞬间,定格的世界突然开始倒流。
姜宇眼睁睁看着自己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白玉药杵竟退化成带血的青铜钥匙。
那些被他击碎的记忆幻象重新聚合。
这次清晰映出陈永年办公室暗格里供奉的青铜鼎
——鼎身饕餮纹正与祠堂地面裂痕逐渐吻合。
"考验才刚开始。"檐角风铃突然发出少女轻笑,姜宇转身时撞进漫天猩红。
数百个不同年代的"姜"字血符从梁柱挣脱,每个字符都化作持剑先祖的剪影。
他们剑锋所指之处,青石板下浮出陈家祖坟特有的彼岸花纹。
药杵在掌心剧烈震颤,姜宇在剑阵合围的瞬间。
突然看清每个先祖虚影的剑穗都系着半块蛇形玉佩
——与他昨夜在陈永年保险箱见过的另一半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