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穿堂风裹着刺鼻的血腥味,如冰冷的蛇一般灌进衣领。
姜宇反手将青铜钥匙咬在齿间,那金属的凉意瞬间刺激着他的舌尖。
数百道先祖虚影的剑锋如闪电般刺破他袖口布料,尖锐的嘶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却在触及腕骨时被突然腾起的弯月痕挡住,迸出金石相撞的脆响。
那声音清脆而又刺耳,仿佛敲在他的心上。
"苏瑶的星宿图?"他舔着嘴角被剑气划破的血珠,那咸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突然想起昨夜苏瑶教他认北斗七星时,曾用朱砂笔在他掌心画过什么。
那些被汗水模糊的笔触,此刻竟在祠堂穹顶投射的清冷月光里泛出银辉。
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神秘的指引。
血珠悬成的卦象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姜宇在剑阵绞杀中踉跄后退。
后腰撞上供桌时摸到陈永年办公室青铜鼎的赝品,那冰冷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那鼎足残留的香灰竟与地面彼岸花图案融成血色漩涡。
那漩涡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考验的关键:"陈家祖坟的彼岸花。
姜家祠堂的饕餮纹,苏瑶说过的阴阳阵眼!"
漫天剑影突然停滞半息,最年长的持剑虚影腰间玉佩发出尖锐的蜂鸣。
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耳膜。
姜宇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将浸透自己鲜血的青铜钥匙狠狠插进青石板裂缝。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手掌与钥匙的紧密贴合,以及钥匙插入裂缝时的阻力。
当钥匙纹路与饕餮纹咬合的刹那,整座祠堂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走马灯。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
"果然要姜陈两家的信物。"
他喘着粗气单膝跪地,看着悬浮在面前的十二枚血符突然幻化成十二地支方位。
那血符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那些持剑先祖的虚影开始不受控地互相攻击,剑气扫过梁柱时震落簌簌香灰。
那香灰如雪花般飘落,露出藏在斗拱夹层里的半卷族谱。
姜宇的袖扣突然崩飞,擦过供桌烛台时点燃了垂落的经幡,火焰瞬间升腾起来。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
火光中浮现的星图与掌心弯月痕重叠的瞬间。
他福至心灵地扯断腕间菩提串,那菩提子断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七颗菩提子精准嵌入血符对应的天枢位。
祠堂地面忽然塌陷出三尺见方的暗格,那塌陷的声音沉闷而又震撼。
"少家主当心!"檐角风铃突然发出老管家焦急的声音,姜宇侧身翻滚时。
原先跪着的位置被剑气劈出深坑,那剑气划过空气的呼啸声让他心惊。
暗格里升起的青铜鼎突然开始吞噬血符,那些持剑虚影像是被什么扯住脚踝。
动作变得迟缓如陷泥沼,那缓慢的动作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姜宇趁机咬破指尖,在青铜鼎耳涂抹家族密纹。
那血液与鼎耳接触的瞬间,有一种温热的触感。
当最后道纹路闭合时,所有血符突然汇聚成血色长河倒灌进鼎中。
那汹涌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他望着鼎身逐渐亮起的二十八星宿图,突然想起苏瑶说过:"紫微垣最亮的辅星,往往藏在最暗的勾辰影里。"
此前,姜宇在躲避剑气的过程中,隐隐察觉到这些剑气似乎对星辉有着特殊的反应。
每次星辉闪烁时,剑气的威力都会减弱一些。
于是,当剑气破空声再度袭来时,他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卸了护体罡气。
他任由三道剑气贯穿左肩,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却在第西道剑光临身的瞬间。
用染血的青铜钥匙划开掌心肌肤,那撕裂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混着星辉的血滴进鼎中刹那,整座祠堂忽然被月光照得雪亮。
那明亮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就是现在!"
他迎着剑阵跃上横梁,被剑气割碎的外衫翻飞如白蝶。
那外衫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清晰。
当所有虚影随着他的轨迹汇聚成北斗阵型的瞬间。
青铜鼎突然迸发龙吟,那雄浑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
那些由"姜"字化成的血符突然开始互相吞噬。
持剑虚影们像被抽走筋骨般在地,那倒地的声音沉重而又凄凉。
姜宇在坠落时抓住垂落的经幡。
看着自己伤口渗出的血珠在月光里凝成细小星图,那星图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当星图与鼎身某处凹槽完美契合时,暗格里突然升起半块残缺的龟甲
——那上面用朱砂描绘的山川走势,分明与陈永年密室里悬挂的军事地图互为阴阳,那龟甲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姜宇小时候,曾听族里的老人讲过,姜家先祖曾有一位身负至尊骨。
此骨能吞噬守护力量,化作星辉般的碎光。
所以,当最后一缕血符消散时,檐角风铃突然发出少女抽泣般的颤音。
姜宇抹去嘴角血渍正要起身,却发现那些溃散的先祖虚影正化作萤火。
在他脚边聚成八个古篆: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祠堂最后一缕萤火消散时,檐角风铃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姜宇跪坐在龟甲前,发现左肩被剑气贯穿的伤口正渗出星辉般的碎光
——那是至尊骨在吞噬守护力量时特有的异象,细碎光斑像活物般沿着青石板游走,将满地狼藉的血迹都镀上层琉璃色。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认主仪式。"
他屈指轻弹青铜鼎耳,鼎身二十八星宿图突然投射出光幕,那光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紫微垣的辅星光芒扫过他掌心的弯月痕时,整座祠堂突然响起空灵的编钟声。
檐角垂落的露珠在半空凝成姜氏族徽的模样,那露珠晶莹剔透。
姜宇忽然想起三岁那年,祖父抱着他辨认祠堂匾额上斑驳的金漆。
老人枯槁的手指点在"忠义传家"的"义"字缺口处:"阿宇记住,姜家的气运就像这缺角的字,补全之日......"
后面的话被咳嗽声淹没在穿堂风里,此刻想来竟与龟甲上断裂的山脉纹路惊人相似。
暗格突然震动起来,那半块龟甲自动飞入他怀中,那炽热的温度让他的双手一阵刺痛。
姜宇被烫得嘶了一声,发现龟甲背面用银丝嵌着首残缺的《破阵子》,字迹竟与母亲绣在他衣襟内衬的平安符如出一辙。
某个雨夜的记忆突然鲜活——十岁生辰那晚。
母亲将浸过朱砂的银针扎进他中指:"疼才能记住血脉的分量。"
祠堂外的晨雾开始渗入门缝,那的雾气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姜宇撑着供桌起身时,青铜鼎突然化作流光钻进他丹田。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汹涌的力量像带电的春水漫过经脉,让他一阵眩晕。
他在眩晕中看到自己丹田处浮现出微型星图,七颗主星的位置恰好对应昨夜苏瑶教他辨认的北斗阵型。
姜宇站在祠堂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
他缓缓推开沉重的门,门外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族人们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清晰。
"少家主!」"
老管家颤巍巍的呼喊穿透雕花门板,姜宇摸到门闩时才发现自己指尖在发光。
那微弱的光芒在晨曦中闪烁。
推门瞬间,三十七道晨光恰好刺破云层,将祠堂前的百年银杏镀成金树。
那金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他眯起眼睛的刹那,树冠惊起漫天白鹭,翅尖掠过的气流掀开他染血的外衫下摆。
那气流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
"哥!"
穿杏色襦裙的少女炮弹般冲过来,发间银蝶步摇差点戳中他下巴。
那银蝶步摇晃动的声音清脆悦耳。
姜宇熟练地侧身卸力,却还是被妹妹撞得后退半步
——这丫头自从觉醒木系异能,冲撞力简首堪比攻城锤。
经历了祠堂中的一番冒险,姜宇此刻还有些恍惚,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族人。
他定了定心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族人们围成的半圆出现微妙骚动。
三叔公的梨花木拐杖重重顿地:"秘纹呢?鼎耳上的密纹可认全了?"
老头儿嘴上严厉,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他腰间玉佩
——那里原本黯淡的姜氏族徽,此刻正流转着活物般的血光。
姜宇突然松开紧攥的左手,染血的菩提串应声而落。
当第七颗珠子触地的瞬间,祠堂飞檐上的脊兽突然齐声长啸。
声浪震得银杏叶簌簌如雨,那声浪仿佛能撼动大地。
躲在人群后的堂兄突然怪叫:"我的内力!"
众人这才发现,所有姜氏子弟的掌心都浮现出银色星芒。
"北斗借势,姜氏当兴。"姜宇任由妹妹抓着受伤的胳膊摇晃。
目光扫过族老们惊疑不定的脸。
他故意晃了晃龟甲,让背面银丝折射的阳光恰好照在母亲发间凤钗上
——那钗头的东珠突然迸发七彩光晕,将祠堂门楣照得纤毫毕现。
二房那个最爱阴阳怪气的堂弟突然腿软跪地,他腕间祖传的翡翠镯正在疯狂吸收星芒。
姜宇忍着笑扶人时,听到对方用气音骂了句"妖孽"。
顺手往他后颈拍了道止血符
——符纸沾血的瞬间突然自燃,灰烬竟在地上拼出半句卦辞。
晨雾彻底散去时,姜宇己经站在母亲面前。
妇人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触他眉心伤痕,突然落下泪来。
泪珠坠地的位置,一株彼岸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
殷红花瓣上却缠绕着姜家独有的饕餮纹。
"陈家祖坟的镇魂花?"
表姐的惊呼声里,姜宇弯腰摘花,却在触碰茎叶的刹那看到幻象
——陈永年书房暗格里,那幅被烧毁半边的军事地图突然浮现出血色星图。
与自己怀中的龟甲产生共鸣。
他猛然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有群乌鸦正掠过琉璃瓦。
当最后一只乌鸦消失在飞檐后时,姜宇清晰看到它爪间闪过青铜色冷光
——与祠堂钥匙如出一辙的饕餮纹,正在朝阳下咧开贪婪的嘴。
母亲的手帕还带着安神香的味道,姜宇却嗅到了藏在薰衣草气息下的铁锈味。
他假装整理衣襟,用余光瞥见三叔公的拐杖龙头处。
那枚嵌了三十年的翡翠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玉。
族人们欢呼声震耳欲聋,却没人注意到祠堂飞檐上的嘲风兽。
左眼正缓缓渗出朱砂色的泪。